李闻道再度握过女子的右手,其颤栗经过热气的燻烤后已经有所减弱,淡然颔首:“我知道。”
褚清思立即皱起眉,变得不悦:“那阿兄还一直提。”
随即,她闷声道:“刘虞就不会这样。”
李闻道抬了抬眼,笑道:“那泱泱告诉阿兄,他会怎样。”
褚清思自知自己如今处于劣势,遂转守为攻:“难道阿兄在朝中多年,至今未婚,就从来都没有人向阿兄赠过侍妾或佳人?”
李闻道看着女子不言。
当然有过,还不只一个。
已经记不清是从何时开始的了,但在她离开洛阳的那三年里最为频繁。
他神色认真,说:“我没收下。”
而后又特地加了句:“一个都没有。”
褚清思如鲠在喉,有些心虚的偏过了头去:“平乐公主相赠,我如何能够拒绝,我若拒绝就等于是
不愿与其交好,要主动拆散同盟。”
平乐公主受尽帝王宠爱,又为武氏儿妇,这样一种双重身份,比起武氏其他人而言,更值得相交。
且还是平乐公主主动来与自己示好的。
李闻道倾身上去:“我知道。”
他身处朝中多年,岂会不知其中的不得已。
即使身居高位,也没有轻松二字可言。
褚清思语气愤然:“那阿兄...”
她刚开口,一只手抚来。
掐着她的下颔,将她的头给板正了。
几乎是瞬间,男子的薄唇便如一泊清凉的江水掠过自己,最终停留在此不动:“我在伊州一年有余,泱泱就从未忧心过我吗?”
褚清思忽然沉默了。
因为她清楚面前这人的能力。
即使最后未能大败突厥,也绝不会有超出掌控太多的事情发生。
李闻道自然明白她的沉默所代表的是什么,只是当下还有更多需要与其逐一算账的:“泱泱给我写过帛书吗?”
褚清思忆及过去一年中遣陇西李氏的所送去的无数帛书,笃定地颔颔首:“写了很多。”
李闻道想起自己收到那十几张帛书的情绪,从期待逐渐化为看到内容后的愤懑,此时心中也愈益不满:“那些帛书之中所言的皆是公事,毫无私事。”
感受着男子粗重的吐息,褚清思迎面而上:“但那也是我亲笔写给阿兄的帛书,不是他人所写,亦不是写给他人的。”
她随即小声辩解:“而且阿兄自己曾说你我之间的同盟合作不受私人关系的影响,你远在伊州,我这也是在履行盟约。”
“怎么最后都是你有理。”
李闻道无可奈何地浅吻了一下,便抽身离开。
对此“称誉”,褚清思坦然接受:“阿兄那日的伤究竟是为何,难道在归洛途中还有刺客?”
李闻道面朝炭火,端正踞坐着,缓声叙述起那些兵戈铁马的岁月:“战争快要结束的时候,已经只剩最后一场战役就可决定胜败,可我那时过于急功近利,遂亲自动身从伊州赶往庭州,欲要加快战争进程,但也因此放松警戒之心,经过途中距离突厥边境最近不过十尺的地方,不慎被逃窜在那里的突厥兵所伏击。”
褚清思估算着时日,意识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那也有数日,足以养好伤口,除非阿兄一直都没有安心休养,居然还从庭州骑乘千里回到的洛阳!”
看着女子因自己而焦灼的神情,李闻道淡然望着:“我运筹帷幄,就是想要趁早结束,尽快回到洛阳。”
他低声笑道:“与泱泱好好算一算那时在伊州的账。”
褚清思垂下眼。
“泱泱后悔吗?”
“后悔什么。”
见她有意要回避,李闻道直接伸手过去,将人抱至身前,与自己面对面到亲密无间,没有任何躲避的机会,然后抬起她的脸,轻声询问:“与我离婚。”
可女子倒映着他和万物的清眸中,什么情绪都有,可唯独没有悔意。
她说:“阿兄不应该擅自那么做,还不让我知道。”
李闻道注视着女子用以发声的鹅颈。
那里光滑细嫩,好像无论何物都难以在上面停留。
但除了吻。
他抬头去吻其侧颈,边吻边言:“可是我不后悔,只要能够让泱泱永远都是我一人的,无论是何人都抢不走,哪怕泱泱不再爱我,也注定只能与我做一对怨偶,飞鸢的线永远都在我手中。”
因他的亲吻,褚清思被迫将下颔稍仰:“所以阿兄故意要在刘虞和尉迟湛面前说那句话。”
昨日男子那句话,已足够让人遐想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并且自己还不能够去解释,越解释便越证明其中不简单。
李闻道嗤笑:“你我皆是单身,说了又如何。”
褚清思捧起他的脑袋,神情严肃:“难道阿兄还想要洛阳的人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