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跪坐在地上，再不复往日的跋扈和霸道，双眼无神，那原本二十几岁的脸上多了好多的皱纹，硬生生熬成了四五十岁的模样。
围着的人大多数都是来看个热闹的，谁有闲钱救济，最后也都讪讪的离开的。
偶尔也有一两个好心的，给扔了几个铜板。
这要是放在以前李氏肯定看都不看一眼，可现在不一样了，就算只有一个铜板，她都要好生的收好了，生怕一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周歆芷环着手臂上前，也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掏钱怜悯。
“为何会在这？”她走上前替李氏捡起掉落的铜板，好生放到李氏的手中。
似乎是刚刚就看见了周歆芷，李氏也没有大嚷大叫的出言讽刺，也没有哭的悲天悯人控诉自己的悲惨，她只是淡淡一笑，收好自己的破碗，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落魄至此而已，无非就是谋生的一种手段，很意外吗？”
李氏这般平静，倒和往日不太一样，整个人都像是看淡了一样，能偷活一天是一天。
“杜荣生出了什么事？”她刚刚似乎听到了李氏说要葬夫，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提到这件事，李氏就苦笑一瞬。
“从牢里出来之后，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他就迷上了赌，最后赌的房子都没了，一家三口风餐露宿，甚至窝身在一个破庙里，子扬那孩子这生来就受宠，哪受的了这种委屈，大吼大叫了许久。”
“结果最后……最后被那个狠心的狗东西一巴掌拍的撞到了庙里的柱子上，然后就再也没醒来了。”
说到这，李氏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只能低头表示自己的悲伤，好半晌，那眼里才挤出一滴浑泪。
说着落泪，闻着伤心，周歆芷怎么也想不到，子扬那小子居然就这么丧命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用我身上仅剩的一点钱把子扬葬了，从这之后，杜荣生更是变本加厉，后来在赌坊欠的银子太多了，被人活活打死了，我这条腿也是那个时候被人打折了。”
不知道是不是经历一场大变故改变了她的心境，还是因为她经过这一次真的开看了。
如今瞧着周歆芷，想着她之前的种种举措，倒觉的有一瞬间她也是为自己好过。
“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为何不回娘家去？我瞧着你父亲应该不像是不管你的人。”
不说还好，一说到这，齐氏心里更觉的悲凉了。
“哪有嫁出去的妇人跑回娘家的道理，父亲就是想收留我，我也没有脸再回去了，如今我都成了这副模样，等到时候葬了荣生，了了最后一丝夫妻情谊，再看日后要如何混过去吧。”
周歆芷抿了抿唇角，沉默了好半晌才开口。
“杜荣生我会帮你出钱下葬，在这之前，你随我走走，我带你去几个地方。”
她也不管李氏愿不愿意，拉着她的手就去了城中的李老头家取了牛车，又回许家铺子叫上秦霜，和杜理生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要出去一趟，过一两个时辰之后再回来。
“那我陪娘子一起去。”
他说着就要擦手和她一起走，却被周歆芷拦下了。
“现在暂时不用，都是女人，有秦霜在一边，安全也不用担心，等回来还真需要你帮忙。”
杜理生想了想，最后还是点点头算是应了，虽然心里有些不高兴就是了。
离开了铺子之后，周歆芷先带她去了一趟隔壁的村子，这会时间还早，三人也不担心回不去的问题，这一路就慢悠悠的往前赶，到了三里铺，周歆芷扶着李氏下了车。
“为什么来这里？”李氏有些不明白，这三里铺有什么好看的。
“且和我走半程，你就知道了。”周歆芷没说话，只是讳莫如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后继续往前走。
第164章 赎罪
第一户人家没什么特别的，老夫妻两人坐在院子里编者竹筐，看见周歆芷笑着打了声招呼，那老人家还递出几个李子来，给她们解渴。
“尝尝吧。”周歆芷用衣袖擦了擦，就直接咬了一口，这李子倒是酸甜的很，一口汁水炸开，甚是满足。
第二户人家也是如此，也同样是两个老夫妻，坐在院中忙着什么。
只不过看着年事已高，头发也花白了半片，和第一户一样，见了周歆芷都高兴的招呼，还拿出家中的吃食给她尝。
一连走了十多家，这才算是暂时走到头。
三里铺本来就不大，这里也算是被独立出来的小庄子，基本上都是世代住在这里的，所以鲜少有新的住户来这边。
最后一户人家住的事步履蹒跚的老妪，脸上皱纹横生，看着应该也有六七十了，贝齿都已经掉的差不多了，但是那双眸子还是清明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