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绫吃得慢些,他喜欢小口吃进很多,将腮帮子都撑得鼓鼓的,然后再慢慢咀嚼。
而恶狼就直勾勾地看着,看得很入神。
盯着他那被鱼肉撑起的脸颊,还有沾了些渣子的薄唇,以及热得微微发红的鼻尖和低垂的眸子。
发簪是被他弄断的,所以时绫时不时便要将碍事的头发别去耳后,长发垂落在腰间,每次飘动都能带来一股香气。
狼妖并不后悔。
好不容易吃光了,时绫如释重负地长舒口气,一只狼爪忽然从旁边伸了过来,时绫怔了下,没动。指尖的利爪收着,指腹粗糙,恶狼极轻地抚上他的唇,抚上他唇角的鱼肉渣,仔细地将其抹掉。
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狼妖也滞住一瞬,窝囊又羞耻地将头转去一旁,不敢面对时绫,更不敢看他的反应。
时绫倒是不觉有什么,很是感激和开心。挽上狼妖的手臂,笑吟吟地说道:“谢谢师父,师父真好。”
就一下,便很快松开了。
—
尽管时绫刚醒来,可终究是抵不过残存的病气,头还是有点点晕。此刻洞外正好月黑风高,困意袭来,时绫眼皮忍不住耷拉下来,他摇摇狼妖的手臂。
“师父,我有些困了,明日您再教我可好?”
他看着时绫又变得无精打采,心中颤动,点头应下。
时绫强撑着笑了笑,谢过后,随即便躺下睡去。
过了一会,均匀平稳的呼吸声响起,狼妖并无睡意,试着轻拍两下时绫,见他双眼紧闭睡得很熟不曾有要醒来的迹象后才放下心俯身趴在他上方。
他全神贯注地打量着时绫,一张小脸白嫩细腻丁点瑕疵都无,睫毛长而翘,衬的那颗小痣更加勾人心魄。注视了许久,狼妖才伸出舌头舔上他的红痣,舔上额头令他难受地方。
因为狼妖发现,自己的口水可以治愈时绫的伤痛。
紧皱的眉在狼妖一点点的舔舐下逐渐舒展开,此时此刻安静入眠的样子,用时绫平日总对自己说的那个字再合适不过了。
乖。
狼妖在心中想。
舔累了,狼妖只好顺势勉强在时绫身旁躺下。时绫睡的地方离火堆有些远,半夜若是冷了,再染上病气他岂不是还得去照顾一番?
真麻烦。
他可不想再照看了。
狼妖思索着,不情不愿地将时绫搂进了怀里,尾巴盖在他身上,确保不会被冻到之后才放下心来。细小的呼吸喷洒在胸前的毛上,一下接着一下,狼妖也在呼吸声中缓缓入睡。
一夜无梦。
次日,时绫醒来时,平日里丁点细小的声响都逃不过狼妖的耳朵,觉浅起的还早。如今天光大亮,洞外鸟叫不断,这头狼竟睡得如此沉,真是稀奇。
洞内的树枝又快烧光了,时绫想捡些回来,狼妖的双臂将他圈的太紧,根本挣脱不开,尝试了几次后只好放弃。狼妖的绒毛很暖和,于是时绫也不急着出去了,百无聊赖地玩着正盖在他身上的狼尾。
他用手指逗弄了一下尾巴,等了好一会都不见它像之前那样欢快地给予回应。自那日狼妖妄图掐断它后,时绫似乎再也没见过它自己动了。
失落之余,时绫又自我安慰,或许尾巴……本就不会自己动。
没等他用这个理由彻底将自己说服,本垂着的尾巴尖突然晃荡一下,时绫呆滞地眨了眨眼,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下一刻,狼尾像以往那样钻进了他的手心,亲昵地蹭蹭。
时绫瞥了一眼狼妖,见他仍睡着,才压制着心中的喜悦小声道:“我以为……”
看来是他多想了。
尾尖穿过掌心,游向他的下巴,时绫握住尾巴猛吸了一口,使劲蹭了蹭,顺滑的长毛覆在脸上的感觉很奇特,他不禁夸赞道:“好软啊。”,还顺带亲了一口。
或许是害羞了,尾巴在他手中瑟缩一下,时绫坏心眼地笑了,又猛亲了好几口才放过它,尾巴愣是久久没再动弹。
时绫忍着笑觉得它似乎不太禁逗了,比以前腼腆了许多。察觉到狼妖的桎梏逐渐松懈,时绫借此机会悄悄从他怀中退了出来,一步三回头轻手轻脚出洞去了。
身后躺着的恶狼在他踏出的一刹幽幽睁开了眼睛。
—
时绫精神比昨夜好了不少,也有力气了,心情极佳地哼着曲慢步在山间。倏然间,他额头冒出一层冷汗,时绫渐渐停住脚步,扶着手边的枯树弯腰喘着粗气。体内有什么在不断涌动,手按在胸腔感受着,那似乎是一股热流。
热流从胸腔蔓延到四肢,时绫手心都湿了,渐渐无力地瘫坐在地,半晌才堪堪缓过劲,双腿发软,浑身像是脱了一层皮,心口也抽痛几下。好在这股莫名的热流很快便散了,时绫勉强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