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灵鞭狠狠抽在了裴逸风腿弯处,伴随着的还有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脆响,将裴逸风还没说完的话全数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一声痛呼,猝不及防被抽得直挺挺跪在了地上,发出“咚”的闷响。
“本座倒不知,何时允你在仙门中认主了?”泽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膝盖和腿弯火辣辣的痛感直冲天灵盖,裴逸风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想伸手去揉,却在泽夜冰冷的目光中乖乖僵住了动作。
“看来本座平日里对你们的教导还是不够,”泽夜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布被,“才让你们在本座面前如此放肆。”
“弟子知错。”裴逸风和恪谨异口同声道。
卧房内静得可怕,连窗外的鸟雀都噤了声,时绫缩在恪谨身后大气也不敢出。
泽夜淡道:“脱去鞋袜去寒潭中面壁思过三日,没有本座的允许,不得踏出半步。”
一阵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裴逸风立马垂下脑袋不敢再多言,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和恪谨一同往外走,时绫则蹑手蹑脚跟在两人身后,一眼也不敢往榻上看。
正当时绫要踏出卧房之时,泽夜低沉的声音悠悠响起:“本座让你走了?”
时绫脚步猛然顿住,整个人僵在原地不敢动弹,纤细的身影明显抖了一下。裴逸风和泽夜也停了下来,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担忧地看着他。
泽夜脸黑如锅底,磨了磨后槽牙,道:“本座难不成还能吃了他?”
时绫咬了咬下唇,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他小声劝道:“大师兄,没事的,你们走吧。”
裴逸风哪能愿意,眼看又要开口同泽夜争辩,恪谨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恪谨朝时绫点了点头,而裴逸风还挣扎着想说点什么,却被/干脆利落地捂着嘴拖出了门外。
两人走后,房门在时绫面前重重合上,带起的劲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时绫吓得闭紧了眼,瘦弱的肩膀一缩。
待他再次睁开时,泽夜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赫然立在了他眼前,高大的身影将他完全笼罩,清冽的松木香若有似无地萦绕在鼻尖,时绫后退了一小步。
“躲什么?”泽夜剑眉不悦地拧起,向前逼近一步。
他今日罕见地穿了身惹眼的绛红色衣袍,在屋外光线的映照下流转着淡淡的血色光泽,与平日里低调素雅的风格大相径庭。
而时绫这才注意到,泽夜这身装束与裴逸风平日所穿的极为相似,同样的绛红底色,同样的惹眼金线刺绣,只不过衣摆处并非绣着张扬的麒麟,而是换成了含蓄的云纹。
“仙尊。”时绫弱弱地唤了一声,惶恐不安地看着泽夜。
这幅惧怕的模样让泽夜很是不爽。
他很凶吗?
为什么这么怕他?
在凡间,他还是狼身时,时绫似乎也没如此害怕过他,露出过这副神情。
时绫两鬓的碎发也被方才的劲风吹乱,几缕青丝黏在莹白如玉的脸上,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晃动。泽夜虽余怒未消,却还是抬手,想替他将其别去耳后,以作安抚。
想像恪谨做的那般自然。
可时绫看着眼前越发逼近的大掌,脑海里想的都是裴逸风方才的惨状,以为泽夜也要打他了,踉跄后退两步,直到后背撞上床栏,退无可退。
泽夜的手错愕地僵在半空,心被时绫的反应深深刺痛,和他充斥着不安的眼睛四目相对。
两人就这么互相看了许久。
泽夜率先移开目光,甩袖一挥,在桌上变出了纸笔,面上重新挂起那副威严的神情,沉声道:“你这几日和裴逸风厮混在一起,难免乱了心神。”他走到桌前轻点桌板,一卷长的在地上滚了好几圈都没到头的咒法展开,“你这几日留在此处好好抄写咒法,修身养性。”
时绫脸“唰”地白了。
留在这……几日?
那岂不是得日日看着这张冷若寒冰的脸?光是想想时绫都要吓晕过去了。
他偷偷环顾四周,卧房内只有一张床塌,那他睡哪啊?
泽夜也不多做解释,见他呆立不动,呵斥道:“还愣着做什么?”
尽管心中再不情愿,可这是他的仙尊,怎能违抗师命?只能支吾应道:“是、是……弟子遵命。”他哭丧着脸走了过去,乖乖在桌前坐下,一笔一画苦哈哈地抄写,而泽夜则坐在对面盯着他。
时绫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笔下的字迹越发潦草,还接连写错了好几个咒文。所幸纸笔皆为法术所变,轻轻一吹便消失了。
他头也不敢抬,更不敢乱动,只能僵直脊背,埋头苦抄,从清晨一直抄写至暮色降临,桌上不知何时已经飘起了一团团的小火苗,映得他双颊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