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林子里传来低沉的咳嗽声,紧接着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哼,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一个下贱的鸟族竟也跑来凑热闹,轮得到他吗?”
另一人接话:“那雪貂直冲我面门而来,好在我反应快,顺手就把他推了出去,帮他早点下山。还是老老实实回去筑巢吧!哈哈哈哈!”
又是一道嘲讽的声音附和:“呵,贱族也配进玄宗山拜师?也配同我们争?”
“说的没错,咱快找个地儿躲躲吧,我浑身都湿透了,冷死我了!”
“哎哎哎,快看,那有个山洞!”
声音乍一入耳,时绫便觉有些许熟悉,可怎么也想不起来。杂乱急促的脚步声逐渐逼近,正当他想看看究竟是谁时,充满恶意的声音从头顶砸下。
“呦呵,这不是那个厚脸皮吗?真是冤家路窄,又碰上了。”刻意拖长语调,每个字都被扭曲的不成样子,满含轻蔑与戏谑。
时绫闻声抬头,正是白日上山时曾与他发生过争执的三个仙者。
三个男人像堵墙立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蔑视着他,站在中间的正是先前挥起拳头要打他的男人。
男人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那副傲慢无礼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道:“你也配待这么好的地方?”
时绫没理他,而是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金毛兽。
金毛兽不知何时竟直直坐了起来,庞大的像座小山,脊背微拱,金毛根根竖起,头稍稍低垂着,碧色的瞳仁冒着幽光,正注视着三个男人。
三人依旧不管不顾肆无忌惮地叫嚷着,像三条恶犬。
时绫没从三人脸上看出对金毛兽的惧色,或许……他们真有不小的本事?
“喂!你聋了吗!说话!”
尖细的喊叫刺得时绫耳朵嗡嗡作响,他难受地蜷起了指尖。
“知不知道我们三个是哪来的?”
“切,一个几乎没有灵力的废东西,你还指望他能看出我们的身份?”
“别给他吓得尿裤子了哈哈哈哈!”
中间的男人嗤笑一声,阴毒的眼神定定看着蜷缩在角落的时绫,以为他是怕了,更加狂妄,说:“小爷我可是从天界而来!”
话落,洞里陷入诡异的寂静。
缩成身子的小花精毫无反应,甚至眼睛都没眨一下。
三个男人神色皆是一愣,中间的男人梗着脖子脸憋得通红,气急败坏扯着嗓子喊道:“听到没有,我是天界来的!”
整个仙界,谁人不知天界的威名?以往不管走到何处,只要提及自己是天界的,无一人不会露出那种崇敬讨好和巴结的眼神。
时绫的无动于衷和从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的脸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
男人怒目圆睁,脖子上青筋暴起,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眼睛几乎喷出火来,疯了一般喊道:“这回你们别拦我,我得好好给他长长记性,让他以后即便是见了天界一个低贱的仙奴,也得老老实实跪下请安!”
说完,先前身旁还不断附和他的两人却哑了声。
“你、你看那……”
男人已然被时绫气得彻底失去了理智,一听这话更是暴跳如雷,怒吼:“看看看!看什么看!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抓住他!我今日非得把他揍得跪下给我磕头!”
时绫想往后退,可他后背紧贴着冷硬的石壁,根本退无可退。
“是金金金、金狮兽!”其中一个男人大喊道,眼睛瞪大,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
刚撸起袖子的男人不屑一顾,只以为他们是在说笑,凶神恶煞地欲抓时绫的衣襟。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震耳欲聋的兽吼毫无预兆地响彻在整个玄宗山。广袤的玄宗山霎时地动山摇,洞前经历了万年风雨的古树轰然倒了一大片。
时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大惊失色,双手捂住耳朵紧紧闭上了眼睛,身子剧烈颤抖着,几块小石子从洞顶被震下,掉在了他的鞋上。
吼声震天撼地,不过没多久便停了。时绫缓缓睁开双眼,只见原还气势汹汹站在他面前的三人此刻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打滚,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捂住耳朵的指缝间渗出刺目的鲜血。
无一例外,嘴里一同念叨着:“疼死我了,我的耳朵!我听不见声了!”
时绫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而后战战兢兢地将双手从耳畔移下摊开在眼前。
没出血。
哀嚎声不断,时时刻刻提醒他方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可为何他却没事?
时绫不由得将目光移向先前男人口中说的“金狮兽”。
金狮兽同样在看他,碧色的眼中还是饱含嫌弃,分明是在嫌他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