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灯结彩, 每层都无一例外挂满了红得刺眼的绸缎,红绸随着咸腥的微风轻轻飘扬,簌簌的声响悠悠回荡着。
回想这几日, 每到深夜,门缝总会传来侍卫匆忙的脚步声,急促且杂乱,应该就是在忙着布置这些东西。
时绫心中酸涩,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些红绸上移开。
鲛王今日心情极好,特意吩咐过王宫的侍卫仙侍皆可赴宴,每层仅留了几个侍卫看守,平日里戍卫严整的王宫此刻格外空荡寂静。
偶尔会忽然冒出几个身穿银甲的侍卫出来巡视,脚步匆匆神色警惕,但一露面便会被齐渊用法术击晕,悄无声息地躺倒在地。
走了许久,齐渊在一处刻有奇特花纹的石柱前停下脚步,口中念念有词,双手结印,幽蓝的雾气从他身上缓缓飘出。
又是一阵光芒闪过,眨眼间,便来到了宫底。
不远处便是重兵把守的宫门,宫门外的结界打开了一条缝隙。侍卫个个站得笔直,手中紧握闪着寒光的长矛,正在查验前来赴宴的仙者身份。
可那些仙者无一例外瞧着好像并不乐意,没有喜色,反倒胆战心惊脸色苍白如雪,每一步都走得极不情愿,似是被逼迫的。
时绫的两只手分别被两个男人攥得紧紧的,齐渊侧头瞥了一眼,而后沉着脸带他们侧身进了一旁隐蔽的小洞口,洞口虽小,不过洞里出奇的宽敞,即使四个人也绰绰有余。
齐渊又朝远处敞开的大殿门望去,隐约看见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正在里面焦急踱步,他转过身低声道:“现在人多眼杂,到处都是他的眼线,而且宫门还有未进的仙者,先在此躲躲。”
潇澈闻言松开了时绫的手,转而捧起他的脸,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
见时绫神色如常,身上也并无伤痕,这才放下心来,语气满是自责:“小时,那日是我的错,没能护好你。”
潇澈一改往日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神情严肃。
时绫抿着唇轻轻摇头,声音软绵:“不怪你们……”头上的凤冠随着动作发出一阵脆响,方才没觉有什么,可在寂静无声的小山洞里却显得格外刺耳,时绫吓了一跳。
小花精身穿红得刺眼的嫁衣,手足无措地想把头上的金钗玉簪和凤冠取下。
三个男人见状,黑沉着脸三两下便将那些碍眼的东西取下扔在了地上,只留下了一支玉簪用来挽起时绫的长发。
时绫看着围在他身前脸色都很难看的三个男人,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怵,怯生生地朝他们道谢:“谢谢。”
紧接着,三道目光齐刷刷地又落在了时绫身穿的嫁衣之上,小山洞的气息仿佛凝滞住了,压抑的让时绫手指都蜷了起来。
除了洞外偶尔有两个路过的仙者低声交谈,洞内安静的可怕。时绫瑟缩着肩膀,眼睛在三个男人脸上来回扫视,实在是受不了了,只好小声开口道:“我听那个侍卫说,你们被关在了水牢里,受伤了吗?”
话落,原一言不发的云尘漆黑的双眸倏然间变为了金色的蛇瞳,看着小花精的嫁衣,沉声道:“我的雌性。”
话音落,一声嗤笑立马响起,潇澈挑眉看向云尘,语气里尽是戏谑:“云公子竟还在白日做梦。”后又侧头看向齐渊,“齐公子,瞧见没?你带我一人来找小时就行了,把这个喜欢青天白日做梦的一同带上,纯属是添乱。”
云尘像是没听见潇澈的嘲讽似的,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同样转头看向齐渊,语气不急不躁,道:“我的雌性已经给我上了标记。”
“标记”二字一出,潇澈嘴角抽了抽,像被踩了尾巴的凶兽,哪里还能笑得出来,暴跳如雷,说:“身为蛇族领主都这般不要脸,看来你们蛇族应该都是同你一样卑劣无耻,我家小花涉世未深,分明是遭你引诱。”
云尘目光清冷,瞥了他一眼,缓缓道:“他很怕你,还躲着你,是不是你的小花你心里清楚。”
“你……”潇澈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时语塞。
时绫被他们一来一回谁也不让谁的犀利话语弄得有些无措,怕他们像那日一样又打起来,柔声劝道:“你们……你们别说了……”
齐渊无奈,赶忙在中间打圆场,对着时绫解释:“那日我先去了水牢,既然敢在鲛海上撒野,想必他们修为并不薄弱,事实也确是如此,我赶到时水牢的枷锁已然被破。我在王宫里四处寻他们,可他们一点踪迹都未曾留下,而且王宫太大,我费了些力气今日才与他们碰到,将他们带了过来。”
时绫听完也没多想,感激不尽地牵住了齐渊的手,仰起头眼中满是崇拜,脆生生道:“齐渊,谢谢你帮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