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扫过贺衍,神色中闪过一丝疑惑,向宏达不是说跟在林闵身边的就是一个毛头小子,但是这家伙看着可一点不普通。
贺衍平静地和左浩阔对视,微微颔首。
左好阔眼皮跳了一下,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林闵身上,忽然打了个冷战。
“价高者得,这是拍卖的规矩。”
左浩阔被噎了一下,脸色变得不自然,他眉头一皱:“林闵你什么意思,又想要钱?!”
贺衍微眯了下眼,真是完全不避讳自己的存在啊。
林闵淡淡道:“东郊那片地,的确是规划好的高铁线路,但也可以不是。”
左浩阔听着听着,琢磨出不对劲儿来。
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表情越来越难看。
林闵神色未变,只是淡淡地开口:“贺衍,把竞标流程再复述一遍。”
贺衍微怔,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流畅地将整个流程和关键点一一说明。
左浩阔原本以为这次谈判不过是走个过场,但林闵这老东西不剥自己一层皮,看来是誓不罢休。
“我可以再给你——”
左浩阔伸出了手,比了个数字。
林闵掀起眼皮看了左浩阔一眼,盯得他头皮发麻。
左浩阔干笑了一声,他咽了一口唾沫,林闵这个家伙,怎么变得这么油盐不进。
“当初你跟那位交易,可没这么小气啊。”
左浩阔瞳孔紧缩,后背瞬间沁出冷汗,他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踩到了某条不该踩的线。
会议结束后,贺衍跟在林闵身后走出会议室,脑海中仍回放着刚才的谈判细节。
“那位”是哪位?
为什么林闵说完这句话后,左浩阔就直接离开了。
走在前面的林闵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今天表现不错。”
林闵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有一丝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赞许。
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洒进来,将林闵的身影拉得很长。
贺衍看着他的背影,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他总觉得有什么关键线索被自己遗漏了,这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实在令人不快。
土地管理局公寓。
贺衍拨通了鄢忬的电话。
铃声响了很长时间,就在贺衍以为对面有事无法接听的时候,电话被接通了。
“阿衍,有事吗?”
背景里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但很快这些杂音就消失了。
“你在忙吗?抱歉,那我——”
“我不忙,阿衍想说什么?”鄢忬温润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到耳畔,他的声音有些低沉,还带着些微的哑。
“林闵的资料真的没有问题吗?”
“卢图市土地管理局那个?”鄢忬似乎在回忆,“资料不会有问题。”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了几分:“阿衍觉得他哪里不对劲?”
贺衍眉梢微蹙,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边缘:“我感觉他不太像那种常规意义上的贪官,更像是——”
贺衍有些形容不出来,他沉默了一会儿。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像被刻意闷在了掌心里。
贺衍立刻坐直了身子:“叔叔,你生病了?”
“只是小感冒。”
贺衍主动挂断了电话:“那你先休息吧,之后再联系。”
电话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最终却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好”。
暑期实习为期六周,八月中旬结束。
现在已经是八月初,实习已经过去了一大半。相比于最开始的几天的轻松,贺衍后面的日子过得极其充实。
虽然他名义上是林闵的私人秘书,但是莫名其妙的,从内部文件研判到政策分析,到最后甚至发展成了他每隔两天都要写一份报告,然后再把这些报告交给林闵审阅,直到他满意为止。
这大半个月来,他的活动范围被压缩到极致,周六周日都要在局里查资料,有时候就直接睡在了办公室的卧室内。
午睡过后,贺衍挣扎着睁开了眼睛,还未睡醒的眼尾泛着红。
贺衍瞥到眼前只完成了一半的分析报告,忽然长叹了一口气。
要不是他真能从这里面学到东西,他真的想要撂担子不干了。这十几天他过得比上辈子写毕业论文的时候还要难。
桌面上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
贺衍的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鼻音,有些含糊地说道:“林局,我的分析报告还没有写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对面似乎笑了一下。
“回来再写,你回去收拾一下行李,我们下午要去塔科。”
塔科是奎尔丹尼州的首府。
贺衍脑子还有些不太清醒:“为什么要去那里?”
“开会。”冷淡又有磁性的嗓音从电话那头响起,但这道声音和林闵的音色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