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去检查一下流云的情况。”岁明川抱拳行礼,走到白马面前,白马乖顺地垂下头。
小皇帝的这匹马名唤流云,是他十五岁生辰的时候时砚送他的礼物,是特意从善育马匹的边陲小国带回来的,性情温顺,按理说不会突然暴起。
岁明川在白马身上细细检查着,猜测是不是被什么利器伤到了,才突然受惊。
时砚往那边走了一步,抬手摸了摸白马的头顶,然后倏地一笑。
“陛下发呆的时候揪流云的毛了?它吓了一跳。”
被拆穿,小皇帝脸一红,脚步悄悄挪到流云旁边,牵着它往后退。
迎着岁明川不解的眼神和时砚的调笑,李宵尘轻咳一声,道:“今日不宜骑马,朕先将流云送回去了。”
像是生怕时砚再拉着流云探听到更多,小皇帝拉着流云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留下岁明川单独面对时砚,他愣了一会儿,开口道:“国师怎知流云是因……才吓到的?”
想起时砚的真实身份和他刚才放到流云头上的手,岁明川恍然大悟:“原来国师还有与万物沟通的能力。”
他对这位提拔自己上来的国师大人很有好感,随即拱手道:“国师大才。”
时砚笑了下,免了他的礼。
待岁明川退下,他才将视线重新投向小皇帝离开的方向,眸光深邃。
放在袖袍下的手指微微颤动,时砚心想,他刚才应该没有看错小皇帝眼底的那一抹微妙的情绪。
看来是真的长大了啊。
*
回到寝宫,小皇帝感觉脸上还烧着,忍不住用手背贴了贴,在听到背后响声时又连忙放下来。
“陛下很热?”
小皇帝回过头,看着倚靠在门边的时砚,眼神躲闪了一下,摇头道:“没、没有,只是方才被太阳晒了一路,脸有些烫。”
他怕时砚追问,心里说不出的心虚,连忙转移话题:“对了,前些时日荆大人说时机已到,我……需要做些什么?”
五年过去,李宵尘十八岁了,放在现代已经是成年,正好他这五年间毫不懈怠地学习处理政务,现在对朝堂之事已能做到游刃有余,御史大夫说的时机已到,便是要小皇帝彻底夺回朝堂大权的意思。
时砚思索了一下:“不急,陛下现在做的已经足够好,无需贪多,接下来便看丞相那边会有何举动。”
自五年前时砚算计了他一招,薛侍郎与严家女姻亲一事闹得难看,最终以丞相出面让二人和离结束,但这一事只是严薛两家关系断裂的开端。
自那之后,时砚暗中挑拨严婉一家,先是断了薛家在严家商铺的诸多便宜,后又是毫不留情拒绝了薛家子弟想借严家行方便之事。因着严婉父亲做生意确实有十分的天赋,整个严家都靠着他的财富才能过上奢靡生活,所以此事丞相也不好斥责。
但薛家那边与丞相府深交多年,彻底闹僵对丞相百害而无一利,所以他又不得不一边稳住严婉父亲,一边安抚受挫的薛家,被两家的鸡毛蒜皮小事搞得焦头烂额,那段时间上朝都没心思找茬了。
但时砚怎会如此好心地只到这里便结束呢?
裂隙一旦存在,想修复就不容易了,时砚这些年间多次暗中出手干预,从严薛两家旁氏入手,一开始不起眼,但当事情闹大,大到引起丞相注意的时候,便再也无法简单了事了。
而且,不光是时砚在捣乱,不想丞相好过的还有一拨人,时砚在一些事中敏锐地察觉到了他人操纵的痕迹,猜测是小皇帝心里比较重要的那位三皇兄。
顾及着小皇帝,时砚没有与他们作对,但也没有交好的打算,对方显然也是这么想的,这五年间两拨人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做什么事都从不直接对上,有了矛盾也都暂且避退。
因为这一点,时砚这些年对瑞王的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在暗地里做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动作。
只要不涉及小皇帝的安危,在时砚眼中都是小事。
“丞相最近安分得有些过分了,估计又在筹谋什么。”时砚这样说着,却不见一丝一毫的紧迫,他对小皇帝笑了下,“陛下只需静候时机,我会永远站在陛下身后的。”
被“永远”二字迷了眼,李宵尘眨了两下眼睛,点点头:“好。”
他相信他们会有永远的。
接下来的日子和以往一样平淡,但平淡之下又像是隐藏着什么惊涛骇浪,只等人一个疏忽,便猛地扑上来淹没。
李宵尘坐在御书房一整天了,他伏案批奏折批得头疼,正想要出门找时砚聊聊天,便见大太监推门而入,径直跪在他面前。
“怎么了?如此慌张。”李宵尘皱了下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