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营的人和凌霄派的弟子们已经开始救治伤员,时立和皓轩则在一旁默默地为姚婪和沈夜焰准备着热水和干净的衣物。
没有人去打扰角落里那相依的师徒二人,那画面太过沉重,也太过……缱绻。
归元派有几名弟子回来,说绕过这处拗口,前面不远处有一座无人的小村庄,依山傍水,关键是灵气充沛。
时立犹豫了一会,还是走过来打扰了二人,将这消息告诉姚婪,姚婪点点头,示意他组织众人准备朝那小村子前行。
傍晚前,伤痕累累的一行人来到了村子,这里确实已经没有村民留下了,大概也是地界比较微妙,紧邻着魔界,又在极北地带,再灵力充沛,对凡人来说也无用处。
一行人不急于离开,在这处山坳暂时安营扎寨,安顿下来,准备休整几日。
大战过后,伤员需要救治,众人的灵力也需要恢复。姚婪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行动上却默认了留在此地的决定。
柳渊被沈夜焰和姚婪合力击退,也伤亡惨重,一时半会怕是也不会再追上来,那些去投靠他想要顺势获得沈夜焰力量的宗门长老,一时间也要想想,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
他姚婪显然是豁出命去也要保他的大徒弟,这架势看起来就算对方堕了魔,他也不可能放弃。
和天下第一修为的仙尊以及拥有神秘力量的魔魂为敌,权衡利弊,到底有没有必要闹到这一步。
这处村落仿佛被遗忘的角落,远离尘嚣,山涧雪山融化而来的清泉叮咚作响,即便是寒冷冬日,四周枯败的草木竟也透着一股不寻常的灵气。
夜幕再次降临,这一次,没有了战时的紧蹙和剑拔弩张,只剩下劫后余生的疲惫和沉寂。
姚婪内力耗损严重,一直在帐篷里闭目调息,沈夜焰已经冷静下来,只是情绪依旧低落,靠在帐门口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时立端着热好的汤药和一碗清淡的米粥走过来:“师尊,大师兄,吃点东西吧。”说着,向里面担忧的张望着。
沈夜焰没打算让开,姚婪没有醒,他更没有吃东西的心思,倒是帐篷里传来淡淡一句:“进来吧。”少年这才站直了身子,回过头去。
姚婪已经醒来,站起身走到桌边坐下,沈夜焰和时立一同进来。
男人接过药碗,看了眼一旁沈夜焰,后者摇了摇头,表示没有胃口。
姚婪也不勉强,自己先喝了药,又将那碗粥推到沈夜焰面前:“吃点。”
沈夜焰沉默着,拿起勺子,却只是机械地搅动着碗里的米粥,并未送入口中。
姚婪叹了口气,知道他心里还在忌惮,也不再劝,将自己的外袍解下,披在了少年略显单薄的肩上。
沈夜焰身子微微一僵,抬眸看向姚婪,眼底情绪复杂。
“我去看看其他人。”姚婪站起身,声音平淡,“你吃点东西,好好休息。”
“师尊!等等我!”时立紧随其后,边跟着他出了帐篷边比比划划的说着:
“师尊,午后我到这附近转转,发现生长着不少珍稀的灵草灵药!明日我就带皓轩和几个弟子前去采摘,炼制丹药为师尊和大家疗伤!”
“嗯。”姚婪淡淡一句。
看着姚婪转身离去的背影,沈夜焰默默攥紧了拳头,指甲深陷掌心,留下几道深深的印迹。
他知道姚婪是在担心他,可这份担心,却如同沉重的枷锁,让他喘不过气。
他不如直接骂我,打我,废了我都好!
可他为什么要对我好,为什么要心疼我……
沈夜焰情难自禁,魔魂的力量,既是诅咒,也是诱惑。
那毁天灭地的力量带来的战栗感,依旧残留在四肢百骸,还有那种掌控一切、睥睨众生的感觉……
如果拥有了这份力量,是不是就能更好地保护师尊?是不是就能让他不再为自己涉险?是不是……就能将他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再无人敢觊觎?
这个念头像毒藤一样,一旦生根,便疯狂滋长,缠绕着他的理智,诱惑着他走向那条看似充满力量,实则通往毁灭的道路。
“大师兄。”时立跟着姚婪一起回来时,沈夜焰还靠在帐门口沉默若有所思。
“药还没有喝吗?”时立看了眼他身后桌上的药碗,说道:“我拿去帮你热一下。”
“我来吧。”姚婪淡淡一句,转过身挡在时立面前,俨然一个不让他在上前一步不容反驳的姿态:“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
时立:……犹犹豫豫的走了。
“进来。”姚婪走进帐篷,随口说着,走过去抬手端起那碗药,顺势用灵力将药加热,转过身递给跟上来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