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琮请求她这次务必跟来。
因为裴琮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再次回来。
卡洛斯或许是西泽尔在他“失约”之后,最不糟糕的替代选项。
裴琮虽然非常不喜欢这个假设,并对此感到异常不悦,但也不得不承认:
西泽尔在他死后,确实还有再次喜欢上卡洛斯的可能。
那么,裴琮希望至少维兰德可以尽量延长卡洛斯的寿命。
星舰启动的轰鸣声从舰体深处传来,轻微地震颤了一下。
窗外,废星缓缓被甩在身后,视野中那片荒芜的大地正一点一点缩小,最终只剩下一团模糊而灰白的尘斑。
除了维兰德,所有人都站在星舰的主舷窗前,沉默着,看着它一点点远去。
他们都没说话。
他们从来没离开过废星。
从出生开始,他们就被困在那片星球的灰尘与血泥里。
黑市、机械爆炸、污染雨、基因病、废弃矿坑、尸体边的余热……
那种地狱一样的生活让人活着,却看不到“活着”的意义。
每天睁眼,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
现在,他们正在离开它。
废星被甩在身后,而这艘星舰,正穿越星门,朝着安全区驶去,朝着另一个他们从未真正想象过的地方。
他们正在去往一个新的系统、新的地位、拥有新的身份。
那种压抑了整整一生的痛苦感,在这一刻突然松了点口。
哪怕只是一点,也足以让人心里泛出无法言喻的颤动。
这艘星舰上此刻活跃的空气、不断飘散的交谈声、杂乱的脚步,正是希望该有的模样。
可对西泽尔来说,这实在太吵了。
太活泼、太乱、太热闹。
不适合他,西泽尔只想和裴琮待在一起。
星舰穿越大气层时,窗外景象逐渐展开。
猩红的废星在视野中拉开全貌。
陨坑纵横的地表像被利刃刻满疤痕,锈蚀与血色交叠成一片荒凉而刺眼的红。星球两极被冰川吞没。
身后,西泽尔靠近。
少年像平日那样沉默,从背后伸出手,一点点将人拥进怀里。
他的下巴轻轻搭在裴琮的肩上,呼吸贴着对方耳侧。
别人或许觉得这是自由的航行、是逃离苦难、是通往未来的希望——
可他不是。
他从未渴望过“未来”。
他只想握住眼前的这具身体,感受那微弱却确实存在的温度,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一切。
他不希望星舰到达终点。
他宁愿这段旅程永无终止,哪怕永远漂流在虚空中,只要裴琮一直在他怀里。
窗外的光打在裴琮的睫毛上,他的侧脸冷静、克制,目光专注地望向废星的方向。
裴琮站在窗前,静静注视着那一片熟悉又遥远的废土,没有说话。
两辈子,这是他第二次离开这片地狱。
可这一次,不再是孤身一人、偷渡星舰底舱的逃亡,也不再是毫无方向的活下去。
裴琮心里依旧空荡虚无。
那一刻,西泽尔感觉到,那种“裴琮好像在逐渐远离他”的不安再次涌上心头。
裴琮怔怔出神的时候,忽然感觉衣摆被轻轻掀起。
下一秒,一只冰凉的手毫无预兆地探进了他衣服里,掌心贴着腹侧的肌肤,缓慢而暧昧地摩挲起来。
裴琮立刻低头,一把握住那只不安分的手,侧头看着身后那人,语气凉凉:
“……干什么?”
这动静不得被人看见?
西泽尔贴得很近,半张脸埋在他颈侧,低声道:
“能制造幻境,没人会看到。”
裴琮呼吸轻了一下,咬着后槽牙勉强克制表情,他是真的受不了这种众目睽睽下的play。
“回房间,随便你怎么弄。”
西泽尔就在等这句话,情绪被彻底点燃,牵住裴琮的手,将人拐进了房间。
星舰航行平稳,隔音层封得严实,外面的引擎声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舱室里温度略高,空气中还留着交缠后的气味。
西泽尔抱着裴琮,指尖漫无目的地在他身上滑动。
他们刚刚折腾了两次,裴琮满身薄汗,侧脸贴着被褥,肩膀还在轻微起伏。
他刚缓过一点劲,就听到西泽尔贴在他耳边,语气低低的:
“听说安全区能缔结婚姻关系。”
裴琮愣了一下,眼神微滞。
“是吗?”他语调平淡,像是在应付,没太放进心里。
西泽尔没有听到他想听的回答,慢慢眯起眼睛,声音冷下来:
“裴琮?”
他那点不安和偏执就是这么快——
只要对方没有立刻回应,就立刻开始怀疑、质问。
裴琮轻轻叹了口气,侧过头,无奈地看着他:
“……不是等我回来再缔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