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青:“现学现卖。”
谭母素来眼高于顶,而钱顺德的长相着实称不上英俊,退一万步讲,即使两人真的有过纠葛,谭母也不会“恋爱脑”到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暗度陈仓,在儿子儿媳结婚的公馆约见老情人。
这毕竟是场联姻,本质与生意无异。
再者,倘若钱顺德没撒谎,这应该是他与谭母的私事,又怎会被许家知晓、甚至当众站出来替谭父作证?
看来先前宾客的八卦应该没少给钱顺德提供灵感,只可惜谎言终究是谎言,细细推敲,总有地方合不上逻辑。
“英雄所见略同,”似笑非笑,贺临风拎出一小袋碎玻璃渣,“请妻子的初恋喝酒,帮妻子的初恋开脱,连自己儿子的死都能放到后头……咱们这位谭先生,未免太宽容了些。”
汪来:“也许是为了脸面?”当众闹开总归难堪。
“谁知道呢,”贺临风耸耸肩,“人铐牢了?”
汪来:“放心吧,小郑他们看着呢,医生说钱顺德腿部骨折,暂时没问题,后续得做个手术,这不,我先来交找你接下情况,等会就回去跟车。”
今晚涉案人员众多,除了自家组员,颜秋玉还带上了整个刑侦二队,以免忙中出错放走漏网之鱼。
贺临风颔首,冷不丁问:“谭开霁呢?钱顺德认了?”
汪来:“啊?”
“没有是没有,”汪来迷惑,“可除了他还能是谁?”跳窗,前科,与谭家存在纠纷,曾数次恐吓死者,从片场到酒店再到婚礼,桩桩件件,完美符合嫌犯画像。
简青下意识去找符莹。
按照他听过的心声,对方应该与凶手打过照面,即使没看清,也该了解大致的身高体型。
刚刚他提着钱顺德走向符莹的时候,对方似乎觉得自己像极了凶手,可钱顺德显然比他要矮、也要更精壮些。
崭新的平底鞋搁在脚边,女孩与路骁相谈甚欢,思绪专注得找不出任何杂音。
反而是后者率先发觉他的注视,起身,扬起笑脸冲他招了招手。
简青没动,只冷淡地点点头。
符莹的碎碎念果然响起:【呜呜呜,心碎,原来病娇已经过气了吗?但路骁也变了啊,阳光年下小奶狗,和贺顾问挺像啊,都是救赎向。】
【求回心转意!】
像?
简青侧目,打量自己身旁的男人,确实,贺临风底色善良,顶着张狐狸脸,内里却是萨摩耶。
然而,这些年来攻略他的穿书者以数十记,套路满满设定详细,对方这样的类型也并非从未出现。
偏偏只有贺临风。
只有贺临风闯进了他的生活,既横冲直撞,又润物无声,对方到底特殊在哪里?
“怎么了?”送走汪来,男人嗓音低缓,“困?靠着我眯一会儿?”二楼被封锁,仅剩大厅能歇歇。
是了。
简青再次朦朦胧胧地摸到答案,大概是因为贺临风望向自己的眼里没有目的。
不想着占有,亦不想着毁灭。
慷慨得像个圣人。
仿佛喜欢仅仅是场利他的独角戏。
“你……”某种陌生悸动升起,汹涌地贯彻四肢百骸,黑发青年唇瓣微张,似乎想说些什么,偏在下一秒被打断:
【诶?路骁的鞋怎么掉了块皮?】
简青猛地垂眸。
在自己旁边,他专门替贺临风准备的鞋子上,同样有块不和谐的“补丁”。
这种专门为红毯宴会而生的高定,质量向来是无关紧要的非重点。
“我的锅,从二楼爬下来时蹭到的,”意外弄坏了简青送自己的礼物,贺临风乖乖道歉,“公馆外面是专门做旧的砖墙,旁边又有树枝,否则还真不好借力。”
简青:……
从七八米的楼层跳下却全须全尾,一般人肯定没有贺临风的身手,但路骁正在拍一部动作电影。
“路骁,”几近气音,简青凑近贺临风,“路骁有问题。”紧接着,他才记起自己忘了编说服对方的理由。
贺临风却根本不需要这些。
“我来。”牢牢拽住简青胳膊,他幅度极轻地摇摇头,转身,一面朝路骁所在的方向走,一面冲离路骁最近的符莹招招手:
“符小姐,麻烦您和我走一趟。”
“颜队有些问题想问您。”
他神色平静,姿势也相当放松,像是终于放下唱黑脸的重担,卸去严肃恢复本性,符莹被对方温柔礼貌的态度安抚,决计当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老实哦了声,刚抬脚迈出两步,左腕就被人拉住。
尖叫声四起。
远低于自己的体温由她背后袭来,清爽干净的香水味中,符莹慢半拍地察觉,自己颈间多了抹冰凉。
“别急着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