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到了吗?”岳寂固执地追问。
见他不应,岳寂又贴近他耳边,轻声道:“你再听听。”
青年闭眼装死,岳寂不肯下来,非要他听个明白。
戚清不由自主地听了几息,忽然猛地睁开了眼。
——不对,里面根本没有心跳!
“你……?”
他呼吸一滞,表情发懵地看向岳寂,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问不出口。
这算什么?莫非岳寂要告诉他,眼前这个人早就死了,现在在他面前的是鬼修?
可掌下的皮肤分明温热,影子也清晰可见。
戚清不死心,又贴上去细听,依旧捕捉不到半点心跳的声音。
他意识到了什么:“这就是你要说的秘密?”
岳寂微微颔首,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我……不是常人。”
“……”
戚清揉了揉额角,疲惫道:“废话。”
依龙傲天的天赋和运气,要是常人,这世上就没天才了。
“我的意思是,”岳寂认真道:“这副躯壳与常人不同,师父不能用普通人的标准来衡量我。”
戚清蹙眉:“比如?”
岳寂顿了顿,变回了一团浓稠黑影。
一大只黑色把他困在怀里,闷闷地说:“这才是我最初的模样。”
似乎怕戚清退缩,黑影又立刻恢复人形,解释道:“蜃族生来如此,混了魔族血脉的会更黑些。我们必须学会化形,连内腑也模仿得惟妙惟肖,才能修炼灵气。”
“所以,”戚清沉默了一下,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包括内里,都是假的?”
岳寂垂下眼睫,轻轻点了点头。
戚清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他到底要说什么。
对人族致命的心脏位置,于岳寂而言根本就不是命门所在,那些鲜红的血不过是幻化出来的假象。
今日岳寂徒手剜出血蛊,看似凶险,实则未必伤及根本。
他忍不住拧眉,质问道:“为何不早说?”
他实在想不通这有什么好隐瞒的——若是为安全考虑,难道岳寂压根信不过他,所以不肯让他知道真正的命脉?
岳寂闻言,迟疑了一瞬,复而像只做错事的小崽子般蹭过来,湿漉漉的眸子可怜巴巴往着他:“我怕师父嫌弃我……”
“你!”戚清气极反笑,抬手戳了戳他的额头:“我都知道你本体是团黑影了,不也答应了与你在一起?”
搞得好像跨物种恋爱犯了天条一样,他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吗?
“师父是答应了我。”岳寂突然逼近,将他困在身下,目光灼灼地锁住他的视线:“所以,师父也不能不要我。”
“还学会搞强买强卖了?”戚清立马没了好脸色。
他闭上眼,翻身躺回床上:“早说了,哭也没用,事不过三,这都是你自找的。”
“哦。”岳寂闷闷地应了声:“那我真哭了。”
——哪里有人哭还要预告的?
戚清索性装睡,不再理会。
身后传来窸窣响动,那人又贴了上来,紧贴着他不着寸缕的后背,嗓音软和下来:“师父,我真的要哭了?”
“哭啊。”戚清眼皮都不抬,“不哭我瞧不起你。”
身后马上陷入了沉默。
戚清闭目等了许久,既没听到啜泣声,也没再被招惹,心里不由狐疑起来。
难道真在哭?
也是,这孩子哭的时候从来不吭声,听不到动静倒也正常。
他强忍着不去理会,本来想直接入睡,到底放心不下。
不知过了多久,终是无奈地睁开眼。
活该自己是个操心的命。
他绷着脸正要转身看看岳寂哭成了什么样子,忽然听到身后人冷静的声音。
“我想过了。”岳寂语气平静,“还是让师父哭更合适。”
“?”
戚清不可置信地回头,下一秒就被重新压在了榻上。
……
翌日清晨,联盟大营召开了一次紧急集议。
昨天那场突如其来的风暴重创魔族,经过众修士一日探查,证实魔族营地确实损失惨重,不仅损兵折将,魔君似乎也受了伤,正在指挥残部撤回魂渊。
这等天赐良机,修士岂会放过?
虽说最初是打着营救戚清的名号集结,但如今戚清自己逃了回来,而魔族正是虚弱之时,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只是魂渊中地形诡谲,还需熟悉内情之人好好指点一番。
这向导的重任,自然就落在了戚清和岳寂的肩上。
然而作为主人公的二人却姗姗来迟,戚清眼下泛青,面无表情,似乎并未休息好,心情也不咋样。
而跟在他身后的岳寂却面色餍足,健步如飞,全然不似情报所说深受重伤的虚弱模样。
见状,几个暗中打量的人悄悄交换眼神,不动声色地收敛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