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被他戴了顶高帽,冷哼一声,重重甩下车帘,终究没有发作。
马车又行了一段,喧闹声越发震耳欲聋。
连一向喜好入定的乾元剑尊都睁开了眼,意外地往前方看去。
车夫适时勒了马:“几位大人,山脚到了。”
众人刚下了车,就被眼前的阵仗惊得震在原地。
——八抬大轿,十里红妆。
谁家娶亲娶到天度宗门口来了?
喜婆满脸带笑,欢欢喜喜地候在最前面,见他们下来,一甩手绢,锣鼓声顿时齐整停下。
“迎新人咯——!”
戚清看傻了眼:“……”
岳寂挑眉:“?”
其他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就是季春风说的“大阵仗”?!
戚清额角青筋直跳。
几人和迎亲队伍面面相觑半晌,喜婆扭着腰迎上来,小心地问:“这……哪位是新娘子啊?”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投向戚清。
岳寂神情玩味,使者困惑而震惊,乾元剑尊也诡异地露出一种微妙的表情。
戚清微笑着挤出一句:“……反正不是我。”
他掉头就想去找季春风的麻烦,马上被喜婆拦住:“大人别走呀!定金都付了,这钱可不退的!”
戚清脚步一顿:“多少钱?”
喜婆束起一根手指。
“一块灵石?”
“十块哩!”喜婆道。
戚清眼前一黑,咬牙喝道:“季、春、风!”
这败家子居然垫了十块灵石!十块!
岳寂强忍笑意,凑近低声劝道:“师父,要不还是上去吧。”
戚清怒而回头,却听他说出了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钱都花了。”
“……”
青年的怒气顿时被砍了一半。
喜婆还在絮叨,火上添油:“真不能退啊大人,我们这么大一班子人等着吃饭呢……”
半晌,戚清黑着脸走向花轿,突然瞥见最前面系着红绸的高头大马,步伐一停。
他眯起了眼睛,问:“这是新郎官的马?”
“是啊大人!”喜婆赶紧道:“您要骑马也行,但花轿的钱……”
“放心。”戚清忽然笑了,抛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们只管继续,花轿我另有人选。”
一刻钟后,迎亲队伍重新启程。
玉清门使者坐在花轿里,脸都青了,看着前面共乘一匹灵马的师徒二人,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刚才怎么就鬼迷心窍,答应了这种事情!
天度宗外面的路不好走?他看是这两人压根没想让他走!
戚清倒是心情明媚,骑在马上甚至哼起了小调,朝岳寂扬起眉毛:“我这主意不错吧?”
岳寂默默瞥了眼刻意与他们保持距离的乾元剑尊:“剑尊师伯似乎很怕被人误会与我们是一伙的。”
“谁让人家是长老呢,有自己的坐骑。”
戚清看了一眼,忽然起了兴致:“等为师也当上长老,就搞个威风点的坐骑给你开开眼!”
“有多威风?”
“反正你肯定没见过,到时候让宗内人都羡慕不来。”
戚清摆摆手,想到什么,咬了下后牙:“对了,往后记得离季春风远一点。”
败家子,他再也不会找这人办任何事了!
就这样,使者坐轿,戚清和岳寂骑马,乾元剑尊则带着弟子驾着飞行法宝,一行人相顾无言前进了几天。
迎亲队伍倒是负责,收了灵石便勤勤恳恳地吹拉弹唱,阵仗要多大有多大,所过之处路无不引人侧目,完美达到了戚清预想的高调效果。
……只是流言也不胫而走。
修真界不乏好事多嘴的散修,起初传天度宗师兄弟二人共娶一妻,待发现乾元剑尊等人也在队伍中后,又很快改了口,变成了乾元剑尊为爱出走天度宗,带着弟子投奔他处。
这些便也罢了,最离谱的是有人认出花轿里坐的是玉清门使者后,竟开始疯传天度宗不知廉耻,为了巴结大宗,拿到宗门大比的资格,不惜派出两名俊郎勾引玉清门使者!
还大张旗鼓迎娶过门,眼看着要成为玉清门的破落穷亲戚。
得知这个传言的戚清:“……”
他不是很敢看使者的脸色。
路上行到第五天,使者终于忍无可忍。
他一把掀开花轿的帘子,抓出灵石砸向迎亲队:“都给我滚回去!”
喜娘被灵石砸了满怀,顿时甩了甩手绢,锣鼓吹打声一停,整支仪仗队齐齐看向戚清。
戚清盯着使者鼓胀的钱袋,谨慎试探道:“那个……这钱应该不用我出吧?”
“你以为本使者连这点灵石都拿不出来吗?!”使者脸色黑如锅底。
岳寂眼珠子一转,惋惜地叹了一声:“可惜了,这仪仗可是花了宗内不少灵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