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大齐的叛徒,自打进了北胡以后,就处处和自己作对。
和自己作对事小,可是她的举动,完全让大齐国的计划处于瘫痪状态。
王文清十二分笃定,自己若是有凌卿玥一半的武功,一定会忍不住去杀了这个叛徒,以儆效尤。
接下来的几天,王文谦也无计可施了。
眼看回到大齐的日子将近,王文谦清点了一下驴皮,不管是整的,还是残的,加到一块儿也就八十多张。
王文谦想死的心思都有了,拿这么点儿物件回去面圣,他项上人头不保啊。
王文谦看着二十个属下,语重心长道:“回大齐面圣,本官会自会担全责,全力为你们求情开脱。”
“大人…”二十个属下眼眶里发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这一行有多委屈,有多不甘,有多坚持,只是,结果并不理想。
终于要离开大齐国了,十少汗摆酒席送御使团所有成员。
而吃食,差点儿没把王文谦气吐血----主菜仍旧是活驴宴。
唯一的区别是,在大齐国是,是下的活驴锅;
在北胡,是北胡的特色,烤驴肉。
十可汗夹了块儿烤驴肉,放在嘴里,似自言自语道:“驴子,天生就弱,天生就被狼吃的命运,你说是吧,王御使?”
王文谦眉毛紧锁,郁通这句话,明显是讽刺大齐人身体没有大齐人强壮,天生就该被北胡人统治的命运。
王文谦笑吟吟答道:“哦,十少汗说的或许有道理。但下官认为,强不强大的前提是----得活着。驴子最长可以活到五十年,而狼呢,最长也不过二十岁,驴子,熬都把狼熬死了。”
十可汗不屑的轻叱一声,心道,王文谦还真是一头倔驴呢,没完成齐皇交代的任务,我看你回去怎么交差?!你交不了差,我就开心了。
郁通欢喜的揽了一下身侧女子的纤腰,亲自给倒了奶茶,轻声软语道:“秀秀,你现在有了身孕了,长时间坐着,身子吃得消吗?要不回帐内歇一歇?”
屠秀秀摇了摇头,一双眼睛比黑曜石还亮,对郁通道:“少汗,秀秀很好,秀秀很高兴。秀秀还有一个请求。秀秀曾做过十八年大齐人,想跟大齐御使道个别,从此以后再也不是大刘人,可以吗?”
郁通有些婉惜的对屠秀秀道:“秀秀,你用你的行动向父汗证明了你做北胡人的决心,没有人再敢置疑你。我唯一过意不去的是,没有让你做成可敦,只做了阏氏,你不会心里有怨吧?”
(注:可敦,正室的意思;阏氏,妾室)
屠秀秀调皮的在郁通的手心里挠了两下,笑道:“少汗,就是这个阏氏,秀秀也心知你是尽了力的。北胡能容纳秀秀,秀秀已经感激不尽。”
不等郁通回答,屠秀秀已经站起身来,直接向王文谦方向走来。
此时的屠秀秀,身穿北胡女人穿的兽皮衣裙,头发梳成无数发辫,走到王文谦身前站定,王文谦竟然没能一眼认出她来。
直到屠秀秀张嘴说道:“王大人,秀秀来给您倒杯酒,一路珍重。”
王文谦登时脸红脖子粗起来,自己不是害羞,而是乍一听是屠秀秀气的!!!
王文谦压下心里的怒火,嘲讽道:“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人,眼睛竟然治好了?”
屠秀秀眨了眨眼睛,明亮得如同天上的星星,坦然答道:“大人说的对啊,北胡就是我的家。十少汗带我来到北胡,给我建大帐,给我治眼睛,给我一个家,我自然对他要好,对北胡要好…”
王文谦:“…”
王文谦懒得跟屠秀秀说话了, 感觉跟她对话还不如对牛弹琴。
屠秀秀从怀里掏出一只荷包来,倒出里面一大把铜钱来,不屑道:“这是我不小心从大齐带过来的铜钱,以后不会再踏入大齐国土半步,从此恩断义绝。”
不等王文谦回答,屠秀秀一拧身往十少汗方向走去了。
气得王文谦把铜板扔了一地,眼眸腥红,怒嗔道:“屠秀秀,羊尚有跪乳之恩,乌鸦有反哺之义,你这样,真的能食能知味、寝能安枕吗?”
屠秀秀停下了步子,没有回头,一字一顿道:“王大人,世上再无屠秀秀,只有十少汗阏氏清兰。”
王文谦的脸上再次裂了一道缝儿,屠秀秀的无耻,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王文谦默默的弯腰蹲下身子,一枚铜板一枚铜板的捡了起来。
荀宇拉住了王文谦的手,低声道:“王大人,这贱人的钱,咱们碰一下都嫌脏,你又何必捡它自取其辱?”
王文谦眼色如蕴、斩钉截铁道:“这是我大齐的铜钱,我绝不留给北胡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