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从身上拿出匕首来,“当”的一声扔在了江芬芳的脚边。
江芬芳就是个窝里横的主儿,遇弱她就强,遇强她就怂,还是怂得没边儿的那种。
见到香菱这个狠茬儿直接傻眼了,吓得缩在炕灶边,哽哽咽咽的哭,这回可是真哭了。
杨氏也吓了一跳,仅有的那么一点儿心理防线崩塌了,“扑通”一声跪在了香菱眼前,声泪俱下道:“香菱,是大舅母对不起你,当年你娘带你回娘家,我心里不乐意,但并没想撵你们,只想在吃食上苛一些;是你大半夜老闹觉,全哥儿岁数和你一般大,你一哭他就跟着哭,一哭哭半宿,嗓子都哭劈了,你娘小产睡得死,我就寻思着冻醒你娘起来哄你,当时我给你掖了被角的,没想到你还是发烧了…”
“大舅母虽然小气,性子苛,但也有睁只眼闭只眼的时候,那天你小舅母把你姥的银丁香捎来,你二舅母和二姨给你钱和黄豆的事儿,我都知道,是我假装不知道,我要是作,她们也是送不成的…”
“你脑子一好,大舅母总算去了一块心病,你要是有气,全出在大舅母身上,大舅母全接着,只求你别把气出在芬芳身上好不好,她才十六啊…”
杨氏是真说到伤心处了,眼泪如注,情到深处,边给香菱磕头边讲,额头都磕青了。
姥姥董氏叹了口气道:“香菱,姥姥知道你这十年来不容易,姥姥不该开这个口求情,但、但你脑子现在好了,以后都是好日子,可芬芳她不行,有好几次我都看见她站到河边,生怕她一下子跳下去,你就帮说和说和,周郎中若是不同意,你大舅母也就死了心再想别的办法了…”
香菱审视的看着杨氏,清冷道:“我可以帮你,但你得答应我几个条件。”
杨氏点头如小鸡捉米,满眼的希冀。
杨氏虽然不好,但爱子女的心还是让人恻目。
香菱继续道:“回去后,你与二舅分家,钱财各自支配,不许你独占独揽。”
杨氏立即点头道:“行,我答应你,裕贵想什么时候分家,我就什么时候张罗分家,房子、田产,全都分成三份,娘占一份,她跟谁过,谁占两份,我绝无怨言…”
听杨氏这样爽快答应了,于氏和三个女儿顿时眼睛冒了星光,只有二舅江裕贵眼中闪过一抹隐忧。
香菱继续道:“过去你贪下的我姥姥的嫁妆,你要原数还回去,从此不准再搜刮。”
杨氏没有犹豫的再次点头答应,不是她大方,而是实际上董氏也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嫁妆,杨氏平时抠出来的银钱,也不能算嫁妆啊。
香菱沉吟道:“你要发誓,看过周郎中后,不管治没治好,绝不能告诉外人去周郎中那里看过女病。”
江裕贵、杨氏郑重其事的发了誓。
香菱嫂肠刮骨的想着,终于又想出了一条,对杨氏道:“外人都以为我是因为我爹才变成的傻子,替你冤屈了这么多年,你要给我爹上坟去道个歉。”
杨氏尴尬的看了一眼江富贵,江富贵忙不迭的点头,对香菱承诺道:“外人和女人不让随便进坟荧地,这个歉,等夏哥儿能下地后,大舅跟夏哥儿一起去。”
杀人不过头点地,杨氏已经让到这个份上,香菱也没有什么理由难为她了,叹了口气,对杨氏道:“大舅母,我答应你们去找周郎中,但丑话说在前头,一切要听我的安排,否则我不去。”
杨氏连连点头。
香菱看着梨花带雨的江芬芳道:“你呢?听我的不?”
江芬芳连连点头。
香菱站起身来,吩咐道:“大舅,你来赶车,小舅母,你扶着芬芳表姐;大舅母,你在家等着,不准跟着。”
“啊?”杨氏诧异了一下,见香菱眼睛己立起来了,杨氏忙笃定的点头道:“好,我听你的,绝不跟着去,我在家帮你娘干活。”
来时还猛如虎的杨氏,被香菱给收拾得如同猫儿一般乖巧,让江家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尤其是二房江裕贵家的三个姑娘,看香菱那叫一个佩服,就跟看王母娘娘一般的眼神。
…江富贵、于氏、香菱和江芬芳,四个人匆匆上了驴车,直奔榆树村。
快到村口了,香菱“呛”的一声拿出匕首来,吓得江芬芳身子本能的窝在了于氏怀里,这个香菱,给她已经留下心理阴影了。
于氏诧异道:“香菱,你这是要干啥?”
香菱一脸淡然道:“二舅母,周郎中对我虽然不错,但却是个固执的老头儿,说不治女病便真的不会治女病,但他从来没说过不给女人看病,所以, 得给他寻个由头,最起码,让他自己觉得骗过了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