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桐不记得上辈子母亲在父亲暴怒的时候说些什么,她偶尔也会拦住打她的父亲,但每次父亲要惩罚她都逃不掉,母亲在这个时候的影响力并不大,她就是想管也管不了,而在一定程度上,母亲也怕父亲发火。
苏秀乾过了一会才反问:“怎么?我不能管教她了?她在这个家里生活,让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难道就是在为难她吗?你要是看不顺眼也行,我就当没有她这个女儿。”
王雪莲顿时哑口无言,丈夫这是在威胁她,威胁她不能管她的女儿就不承认这个女儿是他的孩子,甚至要赶走大女儿,王雪莲思虑了千百转,只得叹口气。
苏青桐记得前世的这个时候,也是这样频繁的挨揍,甚至挨打得更多更频繁,家里的活计她都要参与,上山下田,什么都要做,不像如今有空间这个好帮手,那个时候的日子过得特别辛苦就忍不住想偷懒,所以家里就不像如今这么干净。
如今变成了一只任劳任怨的小蜜蜂,好像仍旧逃脱不了挨打的命运,好吧,她懦弱的性格就是这么形成的,胆小怕事,受最多的委屈都能忍受,既坚强又忍耐,就这样习惯了委曲求全。
隔壁周家的三儿子幸灾乐祸的看了跪在地上的苏青桐一眼,然后推开房门进去问苏秀乾:“你们家苏青桐又不听话了?”
苏青桐心想,什么叫做又?她难道经常不听话吗?
苏秀乾恼道:“让她做点事就跑了,罚她跪在那里反醒一下。”
“小孩子偷懒就得教训,多揍几次就听话了。”
苏青桐低头苦笑,这个人原来这么坏,难怪他后来娶不到老婆,直到三十岁才买一个远方老婆,后来生了一个三十多岁娶不到老婆的矮冬瓜儿子,那个儿子不听话,还成天打牌赌钱,或许是他心眼不好的报应吧。
苏青桐跪得久了,腿痛得冷汗直流,但她都忍着,咬着牙忍着,只要不是病毒侵蚀身体时那种至死方休的痛,忍一忍就过去了。
期间,母亲悄悄的走过来摸了摸她受伤的额头说:“你别恨爸爸!”
苏青桐点了点头,她痛得不想说话,头也晕沉沉的,跟几个月前和王健打架后的感觉一样,应该有些脑震荡,但她真的没有恨父亲,她理解父亲这么对她的原因,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看到她有些刺眼吧。
父母房间里的电视机开始播广告了,苏青桐的腿跪麻木了,痛也没有了,酸也没有了,仿佛不再是她的身体,她摇摇欲坠的变换了一个动作,随着血液流通,抽挛的刺痛使得她呲牙裂齿,差点扑倒在地上。
这个时候,路口由远至近传来‘踏踏踏’的脚步声,这是隔壁生产队的明癞子伯伯来了,这个人就是在冬天都喜欢拖着鞋后跟走路,所以他的脚步声最好辨认。
明癞子看到跪在大门口的苏青桐时愣了愣,吃惊的问:“青桐妹子,你怎么跪在这里?是做了什么让你爸爸妈妈不高兴的事情了?”
苏青桐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明癞子如是安慰她说:“你等等,我跟你爸爸说一声。”
不一会就听到明癞子的声音夹杂在电视机的声音中说:“…她又不懒,帮着家里做了这么多事…等过几年长大了就嫁出去了,也不会在你跟前呆多久…”
苏青桐上辈子的小时候很讨厌明癞子,或许是因为他的秃顶,也或许是他不修边幅的邋遢样子,所以她讨厌明癞子,但后来她去C市学画画需要借钱时,明癞子伯伯却帮了不少大忙。
苏青桐对于好人的判决是实际的,那就是能够帮钱忙的人都是善待她的人,钱不是万能的,却是考验真心与善良的有用办法,就如前世那个只知道搜刮她的男人,对比在屋里替她求情的明癞子伯伯,谁对她更好就一目了然了。
苏青桐望着黑暗中已经久远到陌生的乡村夜景,她想起了前世,又想起了今生,突然有些迷茫,人生到底该怎样过下去?她应该走一条怎样的路?是按照前世的轨迹还是该另辟歧途?如果一成不变的话,离初中毕业还有那么多年,她真的害怕坚持不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母亲终于过来拉她站起身说:“快起来去吃饭吧!”
苏青桐努力了好几次都没有站起来,只好双手撑地爬到门槛上坐好,王雪莲心痛的问:“真的受伤了?”
苏青桐不愿意母亲难过,语气轻松的说:“没事,等会就好了,您别担心。”
王雪莲静静的看着坐在门槛上休息的女儿说:“下次老实听话点,千万别忘了爸爸让你做的事情。”
苏青桐“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了。”
王雪莲轻不可察的叹口气问:“你前段时间多听话啊,为什么突然间就要跟你爸爸对着干呢?不过是拔草,你以前又不是没有做过,下次可千万别跟爸爸赌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