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很认真,晋王却觉得她有些魔怔了,但却未说什么,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背,“夜深了,改日再绣吧,你的手很寒。”他握紧了她的手,温柔体贴地道。
被他温暖的大手包裹着,苏迎雪只觉得心口一软,差点忍不住想继续沉溺进去,但她还是抽回了手,目光静静地扫向他。
“我近来身子不适,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她的语气耐人寻味,晋王何等聪明,又怎会不知她什么意思,他定定地回望她片刻,沉声道:“你不必担心,本王没病。”
苏迎雪一侧唇角上扬,略带讽刺:“有病的人一向不愿意承认自己有病。”
晋王目光莫测地凝望着她,久久无言,片刻之后,他又轻笑起来,“你实在不信,本王想办法给你找位大夫来给你看看如何?”
“罢了,若真得了这种病,我宁可死也不叫人知晓的。”苏迎雪有意激怒他,所以无视他的示好。
晋王看出了她今日有些异常,他觉得她似乎在与自己置气,却又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心中不免有些烦躁,但仍耐心道:“你今日到底怎么回事?可是在祈安那里受委屈了?”
说到萧祈安,她脸色又冷了几分,“我在说你我之间的事,你非要把萧祈安牵扯进来,这倒是提醒了我,我怎么说也是你的侄媳,你怎么有脸睡的?还是说你已经睡习惯了?”
最后一句苏迎雪说得意味深长,大概是戳中了他的心事,他眸中掠过阴戾之色,“住口!”
看到他生气,苏迎雪笑了起来,语气淡然地问:“你为何这么生气?我又没说你和萧祈安的妻子有什么。”
晋王目光冷峻,“你没资格提她。”不知道是她的态度刺激了他,还是被她窥探到了他心底之事,他有些口不择言起来。
“原来我在你心里,连提她的资格也是没有的。”苏迎雪微微笑着,“你走吧,以后若不是合作的事,莫要再来找我了。”
晋王莫名地心烦意乱,此刻也不想再与她纠缠下去,便拂袖而去。
***
相府。
傅清玄坐在书案前,手执书本专注看着,偶尔抬起眼眸扫一眼窗上的人。
晋王一腿曲起,凭窗而坐,拿着一酒壶独酌。
他一般都是在女人那里受了挫折才会如此。晋王是个多情之人,就算心有所爱,身边也女人不断。
比起晋王,傅清玄在感情一事上还略显害羞与腼腆,他总是不好意思向苏清妤表达自己的爱意。
他也无法体会晋王见一个喜欢一个的心情,他自始至终就只对苏清妤有过深刻的情感。
苏清妤以为他喜欢过苏迎雪,他想过这件事,年少时他以为苏迎雪对自己心怀善意,所以心生感激,仅此而已。
若当初没有发生那样的误会,他和苏清妤也未必能结为夫妻。
少年慕艾,他只是在恰好的时间里遇到了一个有些心动的人,情窦初开,却算不上非她不可。后来误会她戏弄自己,那点情愫也就没了,反而怨意更多一些。
若在扔了她的香囊之后一切都结束,两人再无交集,或许后来他会喜欢上别人吧。
对苏清妤而言,她娘家出事后她上门求见,那是隔了十年后的重逢。但对他而言,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默默地看着她。
她每一年的模样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她从未消失在他的生活之中。一个人目光长年累月地追随着另一个人,又怎会无动于衷?
他渐渐习惯她的存在,但未曾想过占有她,只是希望她在他看得见的地方罢了。
那时候,他也分不清楚那是怎样的情感。
也许还是有恨,所以当她出现在他面前,恳求他放过她夫君,放过她父亲时,他的愤怒与委屈简直到达了顶峰。
在她的心里,他是个公报私仇,把持权柄的大奸臣。她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卑微,屈辱,何尝不是对他的另一种羞辱?
然而,他已经不是当年的傅清玄了。不管多么愤怒与憋屈,他都能保持着风轻云淡,游刃有余的姿态去面对所有人。
他不会在一个已经认定他是奸臣的人面前为自己辩解,说自己没有冤枉她父亲,也没有公报私仇针对她的夫君,是她误会了自己。
但也就是在那时,他意识到自己在她面前会拥有太多的情绪,她不该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所以还她那一鞭,只是希望他们二人都可以放下过去。
可她却一意孤行,非要与他纠缠,他逐渐控制不住心里的阴暗扭曲,开始用一种游戏的姿态去捉弄她,想折断她的傲骨,就算她当年对自己做过的那些事一样。
可当她真遭受苦痛时,他又心怀不忍。他用利用的方法帮助她,如此她得到自己想要的,他也能在心底说服自己没有爱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