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祈安已经打定主意纳她为妾,如今她肚子有了他的孩子,这事情更不能拖下去了,可让他头疼的是,他父亲却始终不肯松口。
“我会尽快迎你入府。”
苏迎雪抬眸看了他一眼,他脸色无喜,但也无不满,显得十分平静,但如此她已经很满意,她微微点了点头。
萧祈安想到来时看到的那场景,便提醒道:“你如今有孕在身,不可再做那些危险的动作。”
苏迎雪问言脸上露出些许愁色,“我自然知晓,可这事我要怎么和掌事她们说?她们只会以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野种……”说着眼眶红了红。
萧祈安不觉沉下脸,稍一沉吟,道:“我先想个办法,让你离开临猗坊。”
苏迎雪内心顿时欢喜起来,只要能离开临猗坊,她可以等多些许时日,她受够了在临猗坊看人眼色的日子,“好,世子,我等你。”
苏迎雪是罪臣之女,要让她脱离贱籍并非易事,但萧祈安毕竟是世子,虽不能立刻替她摆脱贱籍,但带她离开临猗坊不是难事。
京中有些权贵也会找像苏迎雪这样的女子当做外室,他们有权有势,临猗坊的掌事们拿他们没办法,所以只要这些女子不离开京城,不隐瞒自己的行踪,坊里的掌事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出了事也有那些权贵挡在她们前头。不过现在朝廷大刀阔斧地整肃吏治,很多官员都不敢这么做了,就怕被人弹劾作风不正。
萧祈安将苏迎雪安置在自己的私宅里,柳姨娘亦跟了过来照顾苏迎雪。
苏迎雪并没有告诉柳姨娘她假孕的事,因此柳姨娘心中十分高兴,这日,将安胎药递给苏迎雪后,她忍不住笑道:
“我便说你身子没有问题,都是你之前的夫君身子弱,没有用,你才怀不上。”
苏迎雪刚端起安胎药,闻言心不由得沉了下。
她之前的夫君的确身子羸弱,所以在她二十岁那年,他便死了。
苏迎雪从来不愿意去回忆在夫家的日子,除了新婚那段日子算得上幸福,后面的日子只要一回想起她的心头就只剩下了苦涩。
她的夫君是家里独苗,为了怀上孩子,她被他的母亲逼着喝各种各样的补药,尝试各种各样的方法都怀不上孩子。那段时日她觉得自己简直是一个药罐子,明明有病的不是她,她却要与她的夫君承担一样的痛苦。
从那以后,她便心怀怨恨,怨恨她的夫君,怨恨他夫君的家人。他家在结亲前根本没告诉她的夫君常年喝药,是个病秧子。
每当她被逼着喝药时,她就忍不住在心底诅咒她的夫君早点死算了。她宁可守寡,也不愿意过那样的生活。所以她夫君死的时候,她没有悲伤,甚至有种解脱了的感觉。
她的夫君死后,他家也断了香火。她想,这是上天对他们的惩罚。
苏迎雪放下安胎药,嗔怪道:“姨娘,别说他家的事了。”
她并不想喝安胎药,然而宅邸里有萧祈安的人,她担心自己假孕的事被发现,只能咬牙喝了。
“行,不说了。”柳姨娘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里面最好是个大胖小子,这样我们母女二人将来就有倚靠了。”
苏迎雪肚子里什么都没有,见她眉眼堆满欢喜,不由心烦意乱,“难道女儿就不好么?我就不能当姨娘你的依靠了?”
柳姨娘没想到她这么激动,怔了怔,而后叹着气解释:“我也没说女儿不好吧,只是你生了大胖儿子,也许他们那边才肯承认你的身份。”
苏迎雪自然明白她所言,只是这儿子是不可能从她肚子里冒出来,她也跟着叹了口气,而后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定地道:“姨娘,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过上风风光光的日子,等到了那时,姐姐和她的母亲都不敢再无视你。”
柳姨娘问言眼睛不由得红了红,欣慰地点头,“我的好女儿,有你,我便知足了。”
她这辈子一直在努力往上爬,努力让人看得起自己,她活在世人的眼光里,但是比这个更重要的是,她的女儿。
***
时值七月,天却依旧炎热得很。前两日下了雨,苏清妤一直不曾出门。
这日苏清妤用了早膳之后,便带着元冬和阿瑾去了自己的另一处屋宅,前些日子她托牙行的人帮她将屋子租赁了出去。租屋子的是一位叫王禅的年轻书生,听说是为了秋闱,想搬出家里,找个清净的屋子用功念书,所以就租了苏清妤的屋子。她那所屋宅的确是偏僻清净,周围只有寥寥无几的居宅,平日里也没什么人去到那边。
昨日那书生托人告诉她,他睡的房间床顶漏雨,苏清妤心里有些愧疚,她第一次租赁屋宅给人,很多事情不大懂,也没想到租之前里里外外检修一番,给人家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