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匆忙走出手术室,却没有在门外看见管家。这家高端私立医院就是傅氏集团的衍生产业,傅家人医院的人都认识,但手术室外这个西装笔挺的人护士却不认得。
护士谨慎道,“请问您是…”
“我是傅总请来代理签署合约的律师。”
陈律师对护士微微一点头,“这里有一份文件,需要鹿先生签署,手术完成了吗?”
护士一时也懵了,“还没有,您可以先到病房等待。”
“不了。”傅晏淮交代在他赶到医院前合同签署完成,陈律师虽然也惊叹傅晏淮的冷血,但雇主的要求他不会拒绝。
“手术完成后方便让我进去一下吗?”
护士蹙眉道,“这需要问医生。”
陈律师后退一步,“那请您尽快。”
护士走进病房,手术已经进行到最关键的一步,她在离医生两步远的地方猛地停住脚。
“呼吸,对,深呼吸,好——”
许医生小心翼翼把孩子取出来,鹿遥拼尽全力往床尾的方向看,可是却被挡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到。
鹿遥摘不下来呼吸面罩,他最大音量地问出来,别人也只能听到含含糊糊的声音。
“年年,年年为什么没有哭?”
许医生神情严肃地把孩子倒提起来拍脚底,护士不敢再拖,她咬牙上前低声道,“门外有一名律师,说要进手术室给鹿先生签署文件。”
许医生差一点就要骂娘了,什么文件要在这个时候签,要不是傅晏淮是顶头老板,许医生真想骂一句有毛病。
孩子迟迟不哭,许医生当即道,“开抢救室。”
护士抱住孩子仓促往外走,医生给鹿遥进行伤口处理和缝合,她不能耽误太久的时间,因为鹿遥的状况也很糟糕。
“告诉他,缝合结束后换无菌服进来。”
手术室内一时乱极了,鹿遥眼前的景象都在转,但他强撑着不让自己晕过去。
他没有听到年年哭,为什么会送去抢救,他的孩子怎么了。
许医生语速极快道,“孩子出现窒息表现,我们要上外部辅助呼吸机械,后续孩子也需要在监护室进行观察,您可以在病房外探视。”
鹿遥的面色更加苍白,许医生不忍心再看。
许医生尽最快速度处理好伤口,她终于上前短暂摘下呼吸面罩,鹿遥没有注意到此时护士都已经在往外走。
“还有一份文件要您签署。”
许医生也不知道傅晏淮此时此刻在哪里在干什么,也不知道孩子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她无法给出鹿遥肯定的安慰。
她看着有些疲惫,但口罩很好地掩饰了这一点,“然后您可以好好睡一觉。”
鹿遥不想睡觉,他想要自己的宝宝。
他勉强开口,“年年…”
医生俯下身道,“孩子还需要做进一步检查,您也要努力恢复自己的身体。”
陈律师没有给鹿遥留太多缓解情绪的时间,他走进手术室,许医生犹豫再三还是没有离开,只是站在稍远一点的位置。
以防鹿遥情况出现意外,她要好好看着鹿遥回到病房连接监护仪器。
鹿遥的虚弱让这位身经百战的律师也禁不住吃了一惊,不过各色见不得人的事他见过太多,陈律师深吸一口气后还是拿出来一份文件。
“请您在末尾页签一下自己的名字。”
鹿遥看不太清上面的字,也拿不动文件,他的声音很微弱。
“是晏淮让您来的吗?他回来了吗?”
“是。”陈律师含糊道,“傅总已经在回来的路上,这份文件是傅总早就让我准备好的。”
陈律师把那份文件递到鹿遥眼前,“请您签一下,笔在这里。”
律师的本意是想让鹿遥仔细看一看条款,有些财产的分割对鹿遥还是很有利的,但鹿遥只看清了封皮上的五个字,离婚协议书。
从那一刻起,鹿遥彻底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但是空茫没有焦点。
“为什么。”
鹿遥的声音很轻,“因为我没有照顾好年年吗。”
还是他做错了什么呢。
律师只是沉默地翻到最后一页,“傅总只是希望利益最大化,您的生活状态不会发生改变。”
鹿遥只是迷迷糊糊地想着,其实傅晏淮没有必要这样做的。
在他生产过后来送上协议,其实在其他的时候他也会同意,他不是死缠烂打的人。
鹿遥感觉自己的手里被塞了一支笔,他最后勉强说出一句,“他只想要一个孩子。”
这句话的回应鹿遥没有听到,但这也已经不重要了,鹿遥的眼前其实已经完全看不清任何东西,他从来不知道只是抬起手都是这么累的事。鹿遥歪歪扭扭地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彻底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