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在外面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肉眼凡胎,便能看见隐匿的灵猫。他以为自己没有修炼天赋,还是老二主动去找的他。
如今看来,当初破格收徒,反倒是害了他。”
伏江:“时也,命也。”
孟芬不欲在这个悲伤的话题上纠结太久,带伏江去正式见一见几位师妹师弟。
伏江一一问过几人的修炼情况,了解了解生活状况,最后只留了虞珠和孟芬二人。
“不出意外,很快我就会卸下七峰峰主的职位了,下一任峰主,会是你们二人中的一个。”
到了伏江这种境界后,除非他主动要求,否则宗门不会委派职位给他了,希望能让他全心全意地投身大道,追求更高的突破。
孟芬和虞珠都长期管理七峰事务,对这方面很熟悉。
孟芬和虞珠对视一眼,两双不同的眼睛里,倒映着相同的渴望。
二人异口同声地回答:“愿公平竞争。”
伏江点头:“你们自己去和掌门说吧,我就不掺合了,输赢各凭本事。”
“是。”
房间里,游长海迷迷糊糊地睡着,不知白天黑夜,中途迷迷糊糊地醒过几次,眼皮沉重像被石头坠着似的沉重,无论如何也睁不开,只能模模糊糊地听见一些微弱的声音。
身上很疼,他清醒不了多久,可能只有几秒钟,便又会失去意识,不知道是疼晕了,还是睡着了。
第20章
柔和的阳光透过窗户铺在靠墙的床铺一个鼓起的小山丘上,长长的头发整齐地梳好放在枕头上,阳光落在游长海煞白的脸上,照得皮肤几近透明。
巳时刚过,床上传来微弱的哼唧声:
“嗯……”
一旁的冀星洲听见动静,立马放下手中正在搓的黑色药丸子,匆匆走到床边,拿起放在床头的温水,手伸到游长海的脑袋后面轻轻托着,杯壁微微用力压在苍白的唇肉。
他中途迷迷糊糊睁过几次眼,叫过几声渴,喝完水便又阖上眼睛昏睡。
冀星洲已经很熟悉这个流程了。
这一次却不同,游长海喝完水挣扎着要睁开眼,刚刚睁了一半,便被阳光刺得溢出几滴泪,皱皱鼻子,又把眼睛闭上了。
冀星洲抬手替他遮着阳光。
房间里除了通风一般不开窗,担心游长海受不住风,吹病了。
阳光经过窗户的削弱,其实并不刺眼。
他昏迷了太久。
被子鼓动两下,是游长海的手伸出来了,他本能地摸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人,轻轻搭在游长海的手臂上。
担心又被阳光刺到,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
“……”冀星洲嘴唇蠕动,“……”
“你怎么在这里?”
他刚刚醒,脑袋不太清晰,还没意识到不对的地方。
冀星洲听见他发出含糊怪异的语调也不意外,把他轻轻放回床上盖好,拿出早早就准备好的纸笔,迅速写下几行字——
听说你受伤了,来看看你。
你的耳朵被震聋了,暂时听不见声音,日后暂时用纸笔交流。
“能治,别怕。”
冀星洲的声音突然在游长海脑袋里回荡,带着显而易见的安抚意味。
游长海躺在床上顾涌一下,理解这两句话的下一秒,嘴巴立刻“叽里咕噜”冒出一堆怪腔怪调的字眼。
试了几句,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真的是聋子。
本就恹恹的脸色更添一层灰白。
冀星洲又写下一行字——我去找伏江仙尊过来,你好好躺在床上休息。
看见游长海点头,冀星洲才放心地离开。
游长海躺在床上,屏气凝神催动灵力进行内视。
他拜师之后这一年,除了学习基本的药理知识,就是学习如何通过内视观察人体状况,进而判断病情。
刚刚灵力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几乎没什么好地方。
没学过医的人来了都知道这种情况是丝血逃生。
挨了一下师尊渡劫的雷,游长海感觉自己能活下来也是命大。
灵力还没来得及走完全部经脉,他便已经感到力不从心了,在大概走过全身三分之二的位置,灵力再也无法维持,从体内飘散出去。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
这本是如呼吸一般简单的事。
他自嘲地扯起嘴角:我果然还是没有当仙人的命啊……
游长海心头难以抑制泛滥着悲伤与不甘。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他?
为什么就他这么倒霉?
为什么上天给了他希望又收回?
他艰难地翻身,像一条落在岸上,被烈日曝晒已久的鱼,面朝窗户。
上面映出几道在风中摇曳不息的树影,一直圆滚滚的长尾鸟在不同的树梢之间来回跳跃,床上也落下了一小半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