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张脸同时出现在赵芙视野中,赵乐的侧脸紧挨着冀星洲的侧脸。
一张略显稚嫩,另一张已经带上些许成年男子的味道,是一种介于成熟与青涩之间的气质。
锐利俊美的容颜叫人见过便难以忘怀。
即便是赵芙见多识广,也不得不惊叹于这位年轻人容貌之盛。
冀星洲看见赵乐身份牌中赵芙抿嘴轻笑,气质雍容典雅,眼中透露出宛如月光般柔和的慈爱。
冀星洲没体会过这种场景,很不习惯,浑身僵硬地任由赵乐揽着,看见赵芙时下意识地笑起来。
“赵夫人好。”
打过招呼后,赵乐又挨个和赵承允,卫九见面。
他像一只永远活力满满的半大小狗,对自己的母亲十分依赖,冀星洲在旁边静静地听,甚至难以想象他居然能有那么多话说。
每天的生活无非就是吃饭,修炼,睡觉,现在又加上了一个比赛。
这么一点事,怎么会衍生出那么多可以聊的话题呢?
赵乐一直到饭菜上齐,给赵芙看过满桌的菜,才依依不舍地同它告别。
“娘亲再见,我要专心吃饭了。”
冀星洲也低头吃饭,脑海中一直盘旋着刚刚的疑惑。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原来和父母之间的相处,可以自然到这种地步吗?
他知道自己从前的生活模式是不正常的,但他没想过,原来还可以这样相处。
一个小小的胜利也值得分享,并非一定要做出什么突破自我,惊天动地的事才值得拿出来与大家品味。
一个小小的“第一次”也同样值得纪念。
其实仔细回想,冀星洲记得很多个“第一次”。
正式进入宗门的第一夜,他失眠了。那是他命运正式转变的节点。
第一次接到委托任务,是帮一户人家找陪伴了他们八年之久的大黑狗,很肥,被狗肉店偷走了。
在丧命前夕,冀星洲在砍价一个时辰之后,用瘪瘪的荷包里为数不多的钱买下了它。那户人家将赎金连着委托钱一起给了他。
他能自力更生了。
第一次在野外捕捉妖兽,是一只兔子,他不懂行情,很久之后才知道卖亏了,但那时他很高兴,这意味着他又多了一个收入来源。
第一次给自己买新衣服,第一次上课,第一次……
很多,很多个“第一次”,但冀星洲从来不往外说。
在他的设想中,别人大概率会对这些小事司空见惯,而为此高兴的自己,就显得格外不同,格外奇怪。
要正常,要成熟,要像一个见惯大世面的成年人。
所以,他将这些珍珠般闪耀的第一次深深地藏在自己柔软的蚌肉中,合上坚硬的两片壳,坚决不让任何人轻易看见。
只有月华皎洁,万籁俱寂的深夜,他才会伴着虫鸣,悄悄取出一颗,仔细品味来自记忆的味道。
冀星洲纷杂混乱地如同打了死结的毛线,这是长年累月不打理的结果,一时半会儿理不清。
脑海中某个板块松动了,但他仍旧不明白具体该如何去做。
没事,他可以慢慢学。
他还有很漫长的生命,漫长到足够他扫清现在所有潜藏在记忆中,令他隐隐作痛的东西。
吃完饭,庆完功,四人休息片刻,开始继续准备接下来的比赛。
一直到天黑,训练才结束。
解散后,赵乐立刻掏出身份牌,又与赵芙说起话。
冀星洲趁着没走远仔细听了几句。
“……花香……吃了虾……训练……辛苦……”
他思索着,不知不觉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冀星洲心中既跃跃欲试,又担心结果并非如自己所愿。
纠结中,他站到了自家师尊的房门口。敲敲门,没有回应,房间里也没点灯。
不在。
冀星洲心里仿佛松了一口气,但又没有松干净。
“算了,有机会再说吧。”他这样告诉自己,“以后也一样。”
次日,游长海终于完全恢复,在床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一个用力从床上弹起来。
纤细的身体绷出流利的弧度,阳光透过宽大柔软的睡衣,将游长海细细的腰照得若隐若现,头发略显凌乱地落在背后。
游长海坐在镜子前收拾自己。
看见镜中那张精致的脸,突然发现……
“我还挺帅的。”
花了半刻钟臭美,游长海才穿戴整齐走出房间。
“去修炼,不能一直懒下去。”
后续的日子就比较枯燥了,一直修炼到复赛开始。
一回生二回熟,游长海这一次摸到的签与初赛截然相反,是极为靠后的数字,基本上是倒数几个了。
他心宽,先还是后对他来说都一样。
只是不知这次自己的对手是否如初赛那样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