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琢成被怒火和妒火烧得失去理智,手指用力,想都没想就要把这张纸撕下来,撕碎,扔到马桶里冲下去。
最后关头他忍住了,万一杨嘉树问起来,他该怎么解释?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关系的……没关系的。都十年前了,应该早就忘掉他了吧。看看杨嘉树的文字,这都是他不懂事、思想还幼稚的时候写下来的,矫情至极、酸倒牙了,不愧是喜欢看青春疼痛文学的人。
但很快,顾琢成发现不对劲,这首(破)情诗好像是后来写的,因为后面还有很多日记,都在写这个姓顾的!
杨嘉树是倒着写的。后面很多日记都在写这个顾一帆,杨嘉树更像是借写日记的行为对这个姓顾的表白——
顾琢成只是翻了几页,就要被气死了,什么叫“世界上我最喜欢的人”,还有一个姓顾的被你忘掉了吗?我才是你最喜欢的人!你最好的朋友!
他气得手抖,胸腔一片冰凉,这么多的日记,日期从十年前,甚至到——五年前、三年前?他喜欢他、竟然这么久吗?
现在也喜欢吗?
想到此,顾琢成翻着日记的手忽然脱力了,万一杨嘉树到现在还喜欢别人,他该怎么办?
心中那越烧越旺的火苗忽然间熄灭了,顾琢成觉得茫然,无措,甚至是委屈。
为什么?他想不明白。
他跟杨嘉树之间没有秘密的,起码他对杨嘉树是这样,从来没有过隐瞒。
可是杨嘉树瞒了他这么多,瞒着他喜欢男人,喜欢别的男人,难道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跟别的男人有私下约会过?
不行,必须要问清楚!
顾琢成合上笔记本,去换衣服,然后带上笔记本匆匆下楼,开车去杨嘉树家里找他。
带着焦灼的心,顾琢成把车速开到最大。在一个路口堵住了,他急躁,不停地按喇叭催促前车,对方开窗骂他,顾琢成按得更厉害了。下个路口还堵,顾琢成干脆拿起手机,搜顾一帆的名字——结果令他大为满意,这家伙长得帅是帅,可果然渣,结了三次婚,现在这个也在闹离婚,杨嘉树果然是看错人了!还这么痴情,都错付了吧。
一路疾驰到杨嘉树家,顾琢成上楼前拼命地深呼吸,告诫自己不要太急,吓到杨嘉树了。
进门前,顾琢成再一次调整自己的呼吸。来开门的是杨嘉苗,说杨嘉树还在屋里休息,不知道有没有醒。
顾琢成来到杨嘉树的房门前,敲门。
“进来。”
杨嘉树醒着,看到顾琢成很惊讶:“你怎么来了?”他从床上坐起来,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看到杨嘉树的一瞬间,顾琢成心中那填得满当当的愤怒、不解、埋怨全消失了,剩下对杨嘉树的怜爱。他穿着一件浅蓝色的睡衣,上面有些海绵宝宝的印花,可能是刚睡醒,表情有点懵。
顾琢成走过去,在他床边坐下:“你好点了吗,头还疼吗?”
“不疼。”杨嘉树摇了摇头,眉头轻轻地皱起来,“你没回去睡觉?”
“睡了一小会儿。”怕他担心,顾琢成撒谎,“我放心不下,就想着来看看你。头还晕不晕?”
“现在不晕。”
然后就陷入短暂的沉默。
顾琢成不知道怎样开口,该怎么说才不会刺激到他?光是偷看他的日记这回事,都足够被打入冷宫一个月的吧。
“你……”
“嘉树……”
两个人同时开口,杨嘉树忽然抖了一下,然后转开目光,小声地说:“干嘛。”
干脆速战速决。顾琢成深吸一口气,决定先承认错误,他从杨嘉树的黑色皮包里掏出笔记本,然后弱弱地说:“对不起……”
杨嘉树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大惊失色:“这不是我的笔记本吗?”他一把把本子夺过来,防备地放在身后,说,“你没看吧?”没看干嘛专门拿出来,还说对不起。他想到这个,脸瞬间扭曲了,“看过了?”
顾琢成沉默,眼神中有歉疚。
杨嘉树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你干嘛偷看别人的笔记本?你不知道这是犯法的吗?!”他气极,拿拳头砸顾琢成,“你有病吧!你都看到什么了?”
顾琢成捉住他的拳头,也有点着急,“我不是故意看的!我只是想更了解你,我……你……”他迅速地组织好言语,小心翼翼地问杨嘉树,“嘉树,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杨嘉树试图把自己的拳头抽出来,顾琢成力气很大,他抽不出来,干脆张开嘴在顾琢成的手背上狠咬,他下嘴很重,但是顾琢成硬是一声都没吭。他松开嘴,气愤地瞪着顾琢成:“我瞒着你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