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
竟也无半分阴气。
这怎么可能呢?季月槐有些困惑。要知道,就连正常生老病死之地,都或多或少会有残存的阴气,更别说常姑娘这种满怀怨恨和不甘而去的。
季月槐并未声张,只是按下心底疑惑,穿过中庭,跟随着来到后院的墓园。
刚刚踏进墓地半步,他浑身都被阴冷的气息丝丝缕缕地渗透,身边的李巽风也感受到了,不禁微微一抖。
只是常夫人和家仆似是没有察觉似的,只是殷切地替他们领路。这倒并不奇怪,因为只有打通周身经脉的修炼之人,才能感知出灵气与阴气。
往前,再往前。向西,再向西。
季月槐默不作声地斜睨了眼西北角,腰间的铃铛颤动不止,他伸出食指轻轻压下。
西北方只有间马厩。
第4章
马厩看起来废弃已久,围墙歪歪斜斜,看起来一推就能轰然坍塌。食槽也积着雨水,周围散落着砂砾和干枯的稻草。
马厩里发生过什么?死过人,还是埋了尸?
刚欲询问常家人,季月槐却敏锐地捕捉出常夫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
于是,到嘴边的话巧妙地转了个弯:“无意冒犯,请问常小姐的墓在?”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常夫人仿佛松了口气,她替他们指出了中间的一座坟。明显是新修的一座墓碑,碑体光洁,没有风吹雨打的痕迹。
“爱女常雪容,长眠于此。”
可季月槐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坟前,是否有些太干净了?
没有一束花儿草儿的,连上供用的点心都没有,只有三根早已烧完的香草草插在铜炉中。
季月槐记得,桃溪村也有户人家的小女儿早早地去了,她的坟前堆满鲜果与菊花,父母还拖人烧了纸扎的屋子和轿子,甚至猫儿狗儿给她,生怕小丫头在下面缺衣少食,觉得孤单。
到底是常家人不爱这个女儿,还是说……
季月槐意识到情况蹊跷,默不作声咽下疑惑,决定夜里来探个究竟。
分别前,他从袖中掏出某物,小心地递给常夫人。
这是一枚小巧的护身符,月白的缎面上涌动着若隐若现的光泽,右下角还绣着朵针脚歪歪扭扭的槐花。
“请夫人务必贴身藏好。关键时刻会帮您渡过难关。”
季月槐讲话语速不快,嗓音也温温和和的,但总有种让人信赖的安全感。
常夫人自然是千恩万谢,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李巽风不禁感慨:“若现在我想拜您为师,会不会太晚了?”
季月槐笑眯眯点头:“会。”
“天,诀怀散人竟如此无情!我李某人的心要碎成两半了......”
季月槐无奈道:“省省吧,把你那颗心粘粘好,将来还得献给千霜姑娘呢。”
李巽风挠挠头:“您说的也是,那我就先不碎了,嘿嘿。哎,对了,我上次讲一半没讲完,那位秦司首年纪轻轻......哎哎,前辈你去哪儿?”
落日西沉,余晖似金粉般被泼洒在湖面,晚风悄然拂过,吹皱了粼粼的湖光。
湖畔人流如织,熙来攘往。相较冷清的早晨,傍晚的洺川明显热闹多了。
季月槐本打算出门打听打听武馆的消息,但却被桥头的算命摊子吸引,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只见那算命摊子前站着位满头珠翠的圆脸小姑娘,她气冲冲地指着摊主嚷道:
“大家伙可要把眼睛擦亮了,不想被骗的,都别找这个瞎子算命!”
“我上回找这老头算姻缘,他告诉我明日午时去东街口的大榕树下等,能遇到如意郎君。结果呢!”
她咬牙切齿道:“从天蒙蒙亮站到天黑咕隆咚,连个人影子都没遇到,本姑娘的面子都被你丢尽了!”
那瞎子只是盘腿静坐着,慢悠悠地捋着胡子道:“姑娘且消消火,老朽是说过能遇到,但是,一见钟情算遇到,擦肩而过也算遇到,甚至相看两厌也算遇到。”
“那,那谁来向你求姻缘都能用这招糊弄过去呗,遇见了就是你道行高,没遇见就是擦肩而过!”
那瞎子摇摇头:“老朽从不糊弄人。你若不信——”
他伸手指向正在看热闹的季月槐:“小伙子,老夫瞧你合眼缘,白送你一卦,如何?”
“我吗?”季月槐有些讶异。
“你啊。”瞎子点点头。
季月槐忍不住弯弯嘴角,真是有意思,且不说自己戴着面纱呢,这位老先生从头到尾都是闭着眼,何来的“合眼缘”呢。
他爽快伸出左手:“那就多谢大师了。”
瞎子一手看相,一手掐算,沉吟片刻开口道:“小伙子,老朽掐指一算,你六亲缘浅,与尘世纠葛不深,若想觅得好姻缘,明日恰逢朝灯节,你在此湖畔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