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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明灯与慈悲刀(61)

作者:草药绒 阅读记录

贺安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美滋滋地露出大白牙;马脸男也沉不住气了,将贺安挤开,抢先一步排在前边;那中年人性子温吞些,自知抢不过这些年轻力壮的,便老老实实地站在了最后。

见此情此景,季月槐心中迷雾散开,瞬间明了:众人皆为求财而来。

一人五锭,多的不给。

爽快发完后,灰袍人哐啷一声锁上门,栓好门栓,施施然离开了,估计是去给下一个屋子里的人继续发。

而屋子里先前的沉闷氛围,此刻已经一扫而空。

贺安乐的尾巴都快翘上天,他咬了咬银锭子,兴奋道:“活到今天为止,这是我第一次摸这么大的银锭子!沉甸甸的,看着就喜人!”

那贼眉鼠眼的也乐开了花,他稀罕的不得了,小心地将银子揣进怀里,但由于太激动了,脚下绊了一跤,他吱哇乱叫地挥舞手臂,抓住了马脸男的衣摆,才没有摔个狗吃屎。

可他这一抓,却抓坏事儿了。

只见那马脸男的羊裘袄子被扯的大敞开,露出了里面的白衣,而其上,赫然印着大大的“囚”字!

稍微缓和的气氛陡然凝结,马脸男脸色铁青,恶狠狠地怒视着那揭穿他身份的人,若不是手上握着银子,恐怕已经一记老拳过去了。

贺安此时也笑不出来了,他紧张地往后挪了挪,躲在季月槐身后,只露出双眼睛偷看。

“我我我……”

那瘦子嘴巴直打哆嗦,眼珠骨碌碌的转,却没转出个名堂来。

眼瞅着气氛越来越不对劲,季月槐笑盈盈地站出来打圆场:

“江湖路险,命不由人,谁身上还没背过几桩旧账呢?如今咱们也算同坐一席,日后定还有需要互相帮扶的时候,现在就撕破脸皮,可不太合适。”

那中年男子打蛇随棍上,忙不迭地附和道:“这位小兄弟所言极是,管他是贼是囚,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先扛过去再说。”

贺安也小声嘟囔着:“是这话没错。”

终于,马脸男子被说动了,他恨恨地往脚下啐了一口,没再找那人的麻烦。

经此一役,中年男子憨厚地朝季、贺二人笑了笑,跟他们坐到了一起。

他先报家门,说自己是浏河的,就在瑯城附近,今年四十出头,姓尤名纬,来这儿拿命换银子,是为了家中老父亲。

尤纬自嘲道:“我是个没出息的,老大不小了,没挣下几个钱,如今老父病危,好几个月吃不下喝不下,瘦的啊……用刀子划拉划拉,只碰得到骨头,但流不出血。实在没办法,才留下妻女,自个儿来这搏一搏。”

贺安感动道:“好样的,尤大哥,你真是条汉子,小弟佩服佩服!”

尤纬不好意思道:“应该的事,小兄弟,可你俩看着不像身上背人命的,也不像赌鬼老赖啥的,来这儿是作甚的啊。”

贺安挠挠头道:“嘿嘿,其实我就想来历练历练,顺便赚点银子花花,说起来惭愧,我初出江湖,四处转悠了圈,有名有姓的大门派都嫌我根骨差,不要我,听说这儿的功法好,我就来了。”

这个铁定是被骗了。

季月槐闻言,分外不忍心地想,傻孩子,你来错地儿了。

说罢,贺安用胳膊肘杵了杵季月槐,好奇道:“欸,张兄,你呢?”

季月槐掂了掂银子,闭了闭眼,静了会儿,表情沉重道:“遭人陷害。”

若要撒谎,最好是越模糊越简短越好,配合上触及伤心处的表情,这样才最难被揭穿。

果然,贺安听了,一脸义愤填膺:“我平生最瞧不起的就是使阴招的小人,无耻!下贱!额,不提了不提了,咱聊聊别的……”

这一聊就聊到了半夜,实在困得不行了,几人才随便找了片干净点的地儿,酣然入睡。

睡的真的是很香,以致于,旁边躺了具死不瞑目的尸体都没发现。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季月槐是被贺安的惨叫声吵醒的,刚想问发生什么事,一转头,就看见了瘦子的尸体,正好直勾勾地盯着贺安睡觉的方位。

难怪贺安叫的如此撕心裂肺,因为瘦子的死相,连季月槐自己都没那个信心能承受的住。

只见一枚锋锐的钢钉直插瘦子左眼瞳孔,眼眶溢出的鲜血已干涸,如血泪般扒在眼睑。

钢钉的钉尖,则是狠狠从右眼瞳孔斜戳穿出来,将他的山根给扎了个对穿!

且,瘦子的眼白此时已经不能叫眼白了,该改叫眼红才对。

所以贺安一睁眼,看到的就是两只猩红可怖的眼球,还有被戳烂的瞳孔,简直比地狱恶鬼图还要令人毛骨悚然。

真是人命如纸薄。甚至还不知道此人的名字,一夜过后,却已阴阳两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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