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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明灯与慈悲刀(38)

作者:草药绒 阅读记录

白绸如练,刀光冷冽,剑影翻飞。

可明明是稳赢的局面,但季月槐与秦天纵却越来越吃力。

倒不是这剑客吃了灵丹妙药,而是因为,渐渐的,越来越多的药尸向磨坊蹒跚走来。

药尸深陷的枯槁眼眶内,瞳孔黯淡无光,视线也全无焦点,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使人感到一股悚然的寒意。

尽管他们的招式毫无章法,但其躯干好似老树盘虬卧龙的根茎,砍砍不断,劈劈不开,叫人无从下手。

季月槐上一秒刚刚硬接了一剑,下一秒就要躲避蜷曲却坚硬似铁的指甲,再加背后血流不止,简直是难以招架。

“当心!”

腐臭的腥风直逼他的面门,季月槐眼看就要被抓瞎眼,与剑客交战正酣的秦天纵迅速抽身,咬牙替他抗下这一爪子。

季月槐来不及道谢,却见秦天纵被划破的手指泛起青黑的一片,显然是中毒了。

迅速为秦天纵封住穴道,季月槐柔声嘱咐道:“切勿运气,当心毒素蔓延至筋脉。”

不等秦天纵回话,季月槐转身,面色忽的一沉。

他手腕一抖,白绸绷直如长枪,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刺出,直击剑客的经外奇穴。

对方熟练地挑开,但那抹月白堪堪离其毫厘时,忽的化刚为柔,灵蛇般缠上其脖颈——原是虚晃一枪!

“哼。”

季月槐手上力道加重,毫不留情地勒紧剑客的咽喉。

此时此刻,他才有闲心观察剑客的长相。

鼻若悬胆,下颌线条刚毅,不说多英俊,但却分外正直。

有些奇怪的是,此人被季月槐勒着,眼中却无棋差一着的不甘,反而是释然的平静与解脱。

季月槐本能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试探地开口,轻声问道:“身不由己?”

剑客眸光一闪,但却很快沉寂。

季月槐正想追问,但身边的秦天纵却扑通一声,直直单膝跪了下去。

他五官痛到扭曲,死死地扣住手腕,五指深深掐入皮肉,硬生生从逼出半截千足虫!

此虫通体漆黑,头部生着倒钩,模样分外渗人。

“蛊虫?!”

秦天纵已经反应很快了,但也只来得及掐断半截虫身,只见其仍在疯狂抽搐,渗出的汁液将青石地砖腐蚀出一个小坑。

而剩下的半截,却趁机钻入秦天纵皮下,顺着胳膊上的青筋蠕动。

秦天纵咬紧牙关不发一声,但额角沁出的冷汗暴露了他钻心的痛楚。

季月槐见状,心一狠,将剑客勒晕过去,连忙上前搀扶秦天纵。

可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却无意间对上地窖口缝隙的一双笑眼。

眼白多,黑眼珠少,泛着幽幽的绿光。

兴奋的,狂热的,玩味的,邪气的。

是小货郎的那双狐狸眼。

季月槐身躯一颤,但紧接着叹了口气,平静道:“何苦呢。”

小货郎怔愣了下,随即笑开了花。

“很久没人喊我名字了。”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季月槐,“好怀念呀。”

“嘘,嘘嘘嘘嘘嘘。”

何苦食指抵唇,不耐烦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狼心狗肺,不知好歹……”

一口气念完这大长串,他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

何苦歪着脑袋,木然道:

“我就是这种人,这些是我最爱干的事儿,你能——”

“拿我怎么样?”

第19章

磨坊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秦天纵压抑的低喘声不断,季月槐心急如焚,手腕一动,白绸飞窜而出,将何苦捆的结结实实。

何苦丝毫不慌,嬉皮笑脸地嘲讽道:“看,光把我四肢给绑起来了,怎么不把我的脖颈也勒住?哈哈哈哈,勒断最好!”

可惜,季月槐不吃激将法,二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

良久,季月槐冷冷道:“替他解开蛊术。”

何苦反问:“那你会放我走吗?”

季月槐沉默不语。

何苦笑了,他瞪大眼睛,语气森寒地问道:“请问,损人不利己的事儿,我为何要做?”

此人软硬不吃,且执拗的可怕,季月槐闭了闭眼,按捺住内心的焦灼,决定先退一步。

“那深绿的浊水,究竟是何物?”季月槐语气凝重,“为何寨民们明知有害,却如此渴求它。”

“我说是治病的,你信不信?”

“治病?”季月槐追问,“什么病?”

何苦用手挠了挠下巴,像是在回忆什么。

“那年,我路过此地时,寨子里那叫一个惨啊。”

“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别说棺材了,连墓碑都没,就草草埋在山坡里,插上一根竹竿,再挂串纸钱就算完事儿。”

“我数了数,最多的挂了九串纸钱,那就意味着,下面有九个人七横八竖地叠在一起,死都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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