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叫什么名字呀?”季月槐问。
“秦天纵。”三少爷回答,“天地的天,纵横的纵。”
“哦,这样啊。”季月槐想了想,诚恳地夸赞道:“好听,像大侠的名字。”
月上柳梢头,祠堂静悄悄的,没有白天喧闹的人声,晚风吹过,院子里树的枝叶簌簌作响。
“你今年多大呀?”季月槐问。
“九岁。”
“那我比你大一岁。”季月槐继续道,“但是你的力气比我大,真厉害,打的那小胖子再也不敢找我麻烦了。”
“谢谢你呀。”季月槐发自内心地又道谢一次,“你以后肯定是个武功盖世的大侠。”
秦天纵没接话,只是沉默地咬着炊饼,隔半天冒出一句。
“很难。”
“什么?”季月槐扭头看他,“成为大侠吗?”
“嗯。”
“怎么会呢?”季月槐绞尽脑汁地安慰,“你天赋异禀,名字好听,长得还俊俏……”
秦天纵吃完最后一口炊饼,声音有点低落。
“你那天应该听到了,我修炼的,是本废刀法。”
“废刀法?”季月槐愣住了,“哪里废?”
“不能杀人。”秦天纵如此开门见山,给季月槐震住了。
“不能……杀人?”季月槐疑惑,“就算是恶贯满盈的大魔头,也不能杀?”
“不能。”秦天纵摇头,“再该杀,也不能杀,否则会反噬自身,走火入魔。”
“那为何旁人不练,就给你练?”
“……”
秦天纵没有说话。
季月槐隐隐约约地意识到,这位三少爷恐怕是高处不胜寒,无人撑腰,才会落到此番田地,心下觉得可怜。
“没事的,没事的。”季月槐费劲心思安慰,认真替他想解决办法:“你可以雇个人跟在身边,与大魔头交手时,你只需将其打至就剩一口气,然后安排人补刀就行。”
秦天纵思索片刻,扑哧一声笑了。
这是季月槐第一次见他笑,也跟着笑起来。
不多时,外面传来动静,是侍卫交班了。
季月槐知道自己该离开了,连忙跳上窗口。
“回见。”
季月槐扶着槛窗,回眸笑了笑,下一秒,消失在了月色里。
秦天纵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倚着柱子,看向窗外。
明月高悬,夜色正浓。
第10章
自此之后,季月槐就经常趁闲时去找人家玩。
三少爷的院落位于半山腰,并不似季月槐想象中那般极尽奢华,而是格外的雅致古朴,院内浓荫槐绿,采光很好,明亮又宽敞。
秦天纵不喜欢被人时刻注意行踪,便遣散了原本的院仆,自己打理所有事情。
这对季月槐来说是美事一桩。他也少了几分顾忌,不必费心劳神地躲着生人。
每次秦天纵在院内打拳扎马步刻苦练功,季月槐就坐在石凳上,悠哉悠哉地翻。
他什么都喜欢看,鬼神志怪,民俗奇谈,草药图册……每本都看得津津有味。
有时候他怕秦天纵练功无聊,还会充当说书先生,挑精彩刺激的故事讲给他听。
过了段时间,他觉得自己有些游手好闲,便琢磨着找门易上手的功法来练。
“三少爷,你觉得我适合练什么功法?”
秦天纵扭头看他一眼,不假思索:“伞。”
“此话怎讲呀?”
“就觉得……适合。”秦天纵垂眸,认真解释道,“热了还能挡太阳。”
季月槐笑着调侃他:“是怕我晒的太黑吗?”
秦天纵摇摇头,认真道:“你很白。”顿了顿,又补充道:“像搽了珍珠粉。”
季月槐听他口吻认真,不像在开玩笑,有点羞赧,干笑了两声,正色道:“其实,我想要那种隐蔽些,出招出其不意的。”
秦天纵想了想:“飞针?”
季月槐连连摇头:“太尖太细,过于锋利的武器,我总觉得会伤了自己。”
秦天纵沉吟片刻,眼神落在季月槐扎的发带上。
“那,绸带如何?”
季月槐抬手摸了摸,心思一动,连声道:“这个好这个好。以后跟别个打架,摸摸后脑勺,趁他不注意就能给他捆的结结实实的。”
翌日,天蒙蒙亮,晨雾未散尽时,秦天纵就拿着本秘籍回来。封面用飘逸的行书写了《小千千灵绸》几个字。
季月槐也不多推辞,喜滋滋地接过,难以压抑内心的激动,用力地抱了秦天纵一下。
尽管二人关系好,但鲜少肢体接触,且秦天纵从出生起,可能是第一次被这么紧紧的抱住。他有点别捏,但并不表示抗拒,只是任由季月槐抱。
季月槐的身上香香的,头发也香香的,是那种清隽宁神的药草味,夹杂着淡淡的皂角香,闻了很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