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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明灯与慈悲刀(134)

作者:草药绒 阅读记录

混战中,当爹的拼死护住妻儿,自己却身受重伤眼看性命不保,季荷以灵灯为他续命,一夜之间青丝变白发,最终却还是做了无用功。

从此,江湖上蕙质兰心的季医师不见了,剩下的,只有一个带着幼子四处躲藏,隐姓埋名多年的老妇。

“观灯照境”完后,季月槐不顾秦天纵的劝阻,硬是拖着病体回到村子的墓地里,在那个小土包上亲手刻下了母亲的名讳。

接着,季月槐又在紧挨着的旁边,为自己的父亲立了碑。

做完这一切,季月槐跪在坟前,额头贴着冰冷粗糙的碑面,轻轻唤了声“爹娘”。

秦天纵静静地守在一侧,陪着季月槐默哀了很久很久,直到暮色四合,他们才拍去膝上的泥土,站起身并肩离去。

太阳西斜,二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

回去的路上,秦天纵忽然开口,问道:“明个我去镇上问问,有没有会扎库的。到时候多给些银子,让他扎座气派的大宅子烧给咱爹娘,好不好?”

“再请人家扎三个小人吧。”季月槐望着远处将尽的天光,沉吟片刻:“爹一个娘一个,顺便把我也烧过去,陪陪他们。”

秦天纵不假思索道:“那就四个,算我一个。”

季月槐转头看他,声音很轻:“你也不嫌晦气?”

秦天纵眼睛亮亮的,他笑笑:“我得跟去护着你们。”

季月槐没再说话,眼尾有点泛红。秦天纵注意到,伸手揽住他的肩,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第65章

“归池, 你可站稳了!”

穿梅红襦裙的小丫头架着自个的腿,单脚蹦蹦跳跳着,对着季归池喊道。

季归池也在兴头上, 他咧嘴一笑, 露出漏风的门牙,半点不怯地回敬道:“哼, 你才是,准备好接招吧!”

话毕,俩孩子便卯足了劲儿冲向对方,结结实实地撞了个满怀,后又双双站不稳, 咕咚一下倒在了花丛里, 惊得小憩的麻雀扑棱棱飞起, 与站在不远处树上的季月槐擦脸而过。

他们从菡萏亭离开后,没做停歇地来到季家大宅,不过, 没有上门拜访的意思,仅仅打算远远地看一眼就走。

季宅很大, 占地百十顷,放眼望不见边。青瓦飞檐、游廊曲折, 雅致非常, 在涟州当数一等一的阔。

“我赢了!”“你胡说, 你输了!!”

孩子们在草里滚作一团, 发髻散了,衣裳也沾了土,却咯咯笑个不停。

季归池在昆仑宫里,总是愁眉苦脸要哭不哭的, 这下终于像个孩子样,会欢欢喜喜地傻乐呵了,季月槐由衷地为他高兴。

“斗鸡?记得么,咱们小时候也玩过。”秦天纵附在季月槐耳边道。

季月槐回忆:“记得,明明那时候你比我还矮呢,却总让着我,非要我假装发火你才认真来。”

秦天纵笑笑:“舍不得你跌跤。”

路过的侍女瞧见这一幕,嘱咐道:“小祖宗们,仔细点别摔着啦!”

“知道啦知道啦!”“我们不会摔的!”

俩孩子互相挤眉弄眼的,待侍女走后,立刻开始你推我搡地继续打闹,身后的木秋千受力晃荡起来,惊落了好些花啊叶的。

季月槐立刻想起来,在阿娘的记忆里,这座秋千她荡过很多次,每次都荡的高高的,高到手背能擦过老树延展而出的青翠枝桠。

物是人非事事休。

浓重的伤感涌上心头,季月槐阖上眼帘,轻轻拍了拍秦天纵的胳膊。

“走?”

“嗯,走吧。”

离开前,季月槐还趁四下无人之际,蹲在秋千附近,挖了一抔泥土装进了香囊里,准备回乡扫墓时埋在阿娘坟前。

*

灼目的日头慢慢下去了,热闹的长街渐渐亮堂了。

先是馄饨摊前的松油灯亮了;然后是酒旗边的灯笼成群结队的亮了,晚风拂过,青石板上的朦胧倒影跟着摇摇晃晃;再后来是卖货郎手里的戏影灯亮了,薄薄的纸罩轮转,上映着车驰马骤,团团不休。

二人肩并肩走在长街上,步子迈的不快,边走边看着,白日的燥热消散的所剩无几,如水的夜色流淌过全身,煞是惬意。

秦天纵拉了拉季月槐的手腕,呼唤他看河边的什么,季月槐却恍惚地走了神,他望着眼前人,望着他鸦羽般黑长的睫毛,望着他英挺俊朗的侧脸,望着他眼皮上若隐若现的小痣,忽然有点沾沾自喜起来。

这是我的心上人。

季月槐低下头,偷偷抿嘴笑了笑,浑然不知秦天纵也正眼含笑意地看自己,直到听见“……好不好?”后,才猛然回过神,不假思索地回了句“好。”

秦天纵接着问:“来一个还是两个?”

季月槐尴尬地挠挠脸:“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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