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什么工作要亲手完成。
更准确地说,他只是负责颁布统筹庆典,而不需要亲手吹气球挂彩灯。
然而雪臻喜欢。
他的狐狸喜欢玩亮晶晶的东西。
他想起还没恢复记忆时,自己暗暗下定决心,要把这只狐狸变成自己的。
那时他不曾料想到,这只狐狸从来都属于他。
只差一点点,他想,只差1%但也是最为关键的部分,雪臻就从里到外彻彻底底属于自己了。
银色与金色的气球交叠着,摆在他们面前。
雪臻显然不想重复枯燥打气球的活动,所以这部分工作只能由他来承担。
今天过来的时候,雪臻忘记戴choker了,雪白的脖颈处空无一物。
视线落于衣领,继而向下延伸,锁骨轮廓清晰分明,收束进衣服里。
趁着雪臻疏忽大意的空隙,他情不自禁地拿起冰蓝色的丝带,绕过那修长的脖颈半圈,收束于颈侧。
雪臻这时才抬眼望向他,眼里毫无防备,带着莫名的信任。
他熟稔地打好一个蝴蝶结,丝带的末端探进衣领中,他轻轻地勾出来,指尖碰触到柔嫩的肌肤。
他真的不应该这么做,因为这让他无法抑制地想起昨天晚上,想起他们曾有多么的亲密。
从来没有如此渴望过谁,渴望着最亲密的接触。
然而他不得不等待,即便耐心所剩无几。
因为雪臻是他永远都想要保护的,是最为珍贵的存在。
冰蓝色的丝带点缀其中,雪臻整个人就好像一件精心包装的礼物,令人完全移不开视线。
“你像一件礼物。”他如实道。
“礼物……”雪臻低吟着,“应该形容的是庆典里最隆重的蛋糕塔吧。”
“嗯……”他想到了什么,勾起唇角,“很好吃,特别美味,就像果冻一般。”
——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印证了这个事实。
雪臻狐疑地打量着他,似乎怀疑话语的内容。
变得敏锐了啊,他想。
雪臻细细地审视了一会儿,却没发现特别的端倪。
总感觉主人又在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但他找不到证据。
随着时间的推移,气球已经布置妥当,雪臻便跑到鲜花的区域,半蹲下来,分辨着花朵的种类。
香槟玫瑰、郁金香、满天星、紫罗兰……
纷繁的花香弥漫开来,与之一同飘入鼻腔的是属于主人的味道。
那么熟悉,那么富有意义。
主人靠近他,抽出一支犹带着水珠的白色花,单膝跪地俯下身来,轻柔地撩开他的发丝,别在耳朵之上。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雪臻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白色的花朵已然别在他的耳朵旁。
闻到熟悉的香气时,雪臻才分辨出这是一朵白蔷薇。
时光逆转,他回忆起自己身着婚纱的时候,虽然那只是虚构的场景,但是——
心尖似乎被花朵边缘蹭过,留下一道微茫却充满芬芳的痕迹。
——婚礼。
一场白色的婚礼。
雪臻因为如此不着边际的想法而震惊。
视线不期然撞进一双幽暗深邃的眼眸,如墨般漆黑的睫羽倾覆,落下一片半月形的剪影。
下意识想要回避这目光,却又硬生生止住,不然显得他太心虚了吧。
不对,他也根本没有好心虚的地方吧。
好吧,虽然他还迟迟没有接受告白……
转念一想,心里又立即生出底气。
这种决定本来就不能轻易做出来吧,这种……关系到一生的决定。
也许还关系到小小狐狸。
等等,没有小小狐狸,他也没办法生小小狐狸啊。
雪臻腾地站起来,又猛然转过身体背对着另一个人,可疑的粉红色在脸颊旁蔓延开来。
“还有其他需要布置的,”他的声音又轻又低,“我要去那边看看。”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那边”是哪边,好在主人没有追问,只是说:
“好啊,我陪你一起去。”
*
庆典正式拉开帷幕的当日,他和主人提前来到布置妥当的洋馆,推开厚重的大门。
映入眼帘的是金碧辉煌的大厅,正对面是雕金画银的旋转楼梯,暖色调的灯光从头顶的曲线天花板落下来,洒在客人奢美华贵的衣服上。
毕竟是个隆重的日子,雪臻也有好好打扮,身上这件衣服同样出自主人之手。
无数道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主人忙于应付来往的宾客,雪臻则轻易脱身,来到二楼的小露台。
星空明亮耀眼,风吹过发梢,送来清新的芳香,雪臻俯瞰着花园,隐隐听到楼下的钢琴声。
克制的脚步声由近及远,富有韵律,在他的身后依次响起。
雪臻没有回头,就知道来找他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