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司言额头贴着他胸膛,乖巧地点点头还嗯了一声。
可爱死了。
裴铄感觉自己要被林司言可爱死了。
这时候,一个声音很不合时宜地响起。
——距离解除束缚还有159分,也就是两天时间喔,恭喜很快重获自由。
恭喜个屁,裴铄语气不怎么耐烦地提示灵猫闭嘴,也别再提示了,吵着林司言睡觉了。
裴铄不想解除所谓的束缚,非常不想。
—
第二天一大早,裴铄就勤快收拾好行李,连同林司言一块打包出发。
昨晚被反反复复标记,林司言被折腾坏了,今天有气无力靠在裴铄怀里吃完了早餐,衣服也是裴铄给换上的。裴铄之前就发现了,林司言衣帽间里绝大部分都是正式场合穿的昂贵西装,休闲类衣服少之又少。
这意味着,林司言留给自己的休息时间少得可怜,像这样出去游玩,怕也是第一次吧。
一路缓缓开车到了通往庄园的郊外小路,路两旁种满了火红的枫树,在秋风里放肆地燃烧着。裴铄拐到一处树荫下的平地,停了车落下车窗欣赏枫叶美景,静待林司言睡醒过来。
秋风徐来阵阵凉意,树叶沙沙作响,副驾驶里的Omega却裹着毯子睡得特别香甜。裴铄将自己和林司言的手机都调成静音,期间贺非池来电话催了两次说大家都来了就差你,被裴铄按掉且回一句你们先玩。
总之,就算天塌下来,也不影响林司言休憩片刻。
不知过了多久,林司言才睁开眼睛,发现裴铄就侧着身面对他,睡相安静温柔。似乎对身旁的人动静格外敏感,很快裴铄便也醒了过来,弯起眼睛笑:“言言醒了。”
林司言看着他,不说话。
裴铄和他对视了一阵,单手摸着他的脸,凑近亲了亲他。
算了,林司言闭上眼睛回应,心想,只剩下一天的时间了,裴铄想怎样对他都可以。
拉开一小段距离,裴铄捡起了林司言腿上的枫叶,都是不知何时秋风捎进来的。他挑了其中比较标致好看的两片,分别在林司言左右耳边,趁林司言没反应过来就掏出手机五连拍。
“言言,你好像一只小精灵哎。”裴铄心满意足收起手机,拉起他的手笑眯眯道。
“裴铄你幼不幼稚。”林司言虽然冷眉冷眼嘴硬着,但白皙的脸透出了很淡的枫叶红,也没有取下别在耳后的枫叶。
裴铄眯眼笑得更深了,这样从下往上注视着林司言,眼睛像满天星辰掉落在汪洋大海,看得林司言心怦怦跳。很多很多年前,缩小版裴铄让林司言给他戴上编好的花环,也这么蹲着仰视他,笑盈盈特别可爱。
“言言,”裴铄抬手拨开他额前挡住眼睛的碎发,语气出奇的温柔体恤,“工作是挺重要的,赚钱也不能落下,但人不是没有感情永远运转的机器,偶尔也要放慢脚步看看这个世界,就这样劳逸结合、心情愉悦、长命百岁。”
裴铄这么说,挺像个擅长卖药和画饼的江湖骗子,跟小时候对林司言说数到九千九百九十九就来找他一个样。
林司言看着他,顿了顿,“……可我没有活到一百岁的需要。”
裴铄问他:“那言言想活到多少岁?”
林司言沉默片刻,给出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三十五岁。”
裴铄一窒,以为林司言开玩笑,可他表情认真,是真心这么想的。
林司言想了想,又说:“只剩下六年不到了……”
语气里没有半点儿遗憾或难过,仿佛在陈述一个与他无关的事实。
“那等到三十五岁了,你要怎么办?”裴铄又问。
“可能……”林司言目光透过车窗延伸至远方,说话的声音被秋风吹得有些缥缈了,“等一切安排好,就找一个谁都不认识我的地方,安静地待几天,然后挑一个天气好的时候离开。”
他收回目光看向裴铄,再次笃定,“我很小的时候就这么计划的。”
林司言并不知道,他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缓缓流露出了经年的悲伤,如同雨后池塘雾气弥漫。裴铄近距离看着他的眼睛,心底蓦地感觉到一阵绵密的疼痛,像被细针扎了一样。他做了一记深呼吸稳住自己,才开口问林司言:“为什么是三十五岁?”
换来的却是林司言长久的沉默。
秋风簌簌地吹,吹得人心里头空荡荡的,裴铄关上车窗,凑过去整理好林司言身上的毯子,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没关系,不想说就不说。”
林司言却在这时搭上他的手臂,低低说了一句:“觉得活太长了,也想象不到自己变老。”
裴铄看起来情绪不太好,注视他的目光里似乎也有几分伤心,虽然不知道原因。林司言此刻的愿望很纯粹,如果裴铄想听他关于这个问题的心里话,他愿意为此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