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听吗?”
“唱得难听,你跑调了。”我说着违心话去戏弄他。“但我喜欢。”
“你想让我听的第二首歌,朴树的《白桦林》。”
“我想让你听的第二首歌?那第一首呢?”我满是疑惑。
“你之前已经让我听过了。”
“好吧,好吧。”再怎么仔细地去想也找不到个答案,可能我告诉过别人,至于现在就算是我忘记了吧!但我还是得求他:“裴青山,陪我去镇子上一趟吧。”
我知道善良如他,当然会应允。
“你说什么都可以。你有什么事情还没来得及做吗?”他问我。
“在你来之前我答应过一个人一件事情,再不做就要真的来不及。我想如果多加一个人,她也一定会高兴。”
“谁啊?”
“娇娇。有一天晚上我带着他们玩完之后,大家都跑到花奶奶家去吃饭看电视去啦。当时放着的动画到底是什么,隔了太久了,我已经记不得,只知道是在电影频道放着的,有公主与王子在一个梦幻的国度相爱。都快十二点,其他去花奶奶家看电视的小孩早就跑回家了,就她一个人,躺我怀里眼皮子都在打架可还是不愿意乖乖回家睡觉。我那时候就想啊,她肯定很羡慕。”
“王子与公主的爱情,谁又不羡慕呢?”
“也是。”我再想想那个蓝紫色的梦幻国度,不得不承认在王子公主拥吻的时候,我也是羡慕的。“我可不想让她太早地知道‘遗憾’,究竟是什么感觉。”
人总是被年少时期待着却不可及的事情所困顿一生,我是真这么觉得,让这些小朋友太早地触摸一些情绪,实在是一件太残忍的事情。
“她可真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裴青山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儿才出声音:“你想做什么?”
我望了望那堵生在我心里的叹息之壁和漫生其上的叶子,大概还能听到看到一些曾被倾吐的话语:“力所能及的一些事情。过两天她就要过生日了。哦对了,裴青山,我得向你忏悔。”
“忏悔什么?”裴青山反倒是乐了,“有一个成语叫面壁思过,人们往往对着一堵墙去忏悔。”
“我把你当成了墙。”
“好吧好吧,那就让我听听你想告诉我什么。”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曾经翻看过她的秘密,她的许愿纸。”我知道这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但请原谅我。”
“没关系,没关系……”他安慰着。
“那上面写着,她三岁的时候过过唯一的一次生日,爸爸妈妈和奶奶都在,给她带了一块大大的蛋糕。她许了一个愿望。”
“我能知道是什么愿望吗?”裴青山询问着我的意见。
“那愿望是什么可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她在纸上并没有写出来,后面我揣测,她大概是哭了吧,不然后面的笔迹又怎么会被水晕开。”
“她又写了什么?”
“她写着,‘是不是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最后许愿的一栏,她什么也没写。”我心里实在是酸得厉害,裴青山只把我搂进他的怀里。“可能已经来不及,或许再做什么都只能算是亡羊补牢。”声音在山怀中回荡,我也向山许了愿。
“她会高兴的。如果你们都会高兴,我当然也乐意和你一起去做。”裴青山用手一直在抚着我后枕上的发,神经的末梢不间断地传递来令人心安的酥痒,他缓缓合上眼,声音也放缓:“现在,快睡吧,睡吧……”
一首安眠曲,挠着我的耳廓,他哼着,我听着。我拼尽力气抵抗着那缓缓升腾起来的困意,费尽心力地想要把这夜拉得长一些,再长一些。可从来没有什么不落幕的夜,也没有什么不能清醒的梦。纵然一些夜晚再漫长,但总会过去。
真要到出发的时候,天边又落满了晚霞。裴青山还在楼上收拾着纸笔,那是他写的第二封信——之前已经寄出去过一封,现在他告诉我他趁着那晚的夜色写尽了所有的情绪,终于在信纸上落下了最后一个句号,他得趁这个机会把它寄出去。
寄给谁?
他还是不告诉我。我也依例在脑海里预设一个遭我嫉恨的人。
院儿里的老人正围在一起坐着交谈,打发着时间。看到我走过来他们才停止了无所谓的事情,问我要去哪里。
“去镇上,之前和你们说过的,过两天就回来了。”
“跟爷爷握握手!”李爷爷乐呵呵地望着我,还是要重复我俩之间每次告别都要进行的仪式。
“你可别忘了啊。”我得提醒着李爷爷点儿,人上了年纪,或许是空待的时间太久,总会忘记一些事情。
“放心吧。”李爷爷拍了拍胸脯,向我打着包票。“你们的事儿爷爷可从来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