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回古犹太人,你会发现他们所描述的历史有一部分会和古埃及的历史重叠。两相对比,你会发现,犹太的版本是上帝又一次显灵降下了神罚,而可怜的犹太终于被他们信奉的上帝所拯救。另一个埃及的版本则更多落笔于现实的政治、军事的冲突,去描写这些驱逐。
这就是历史的偏颇,一些说不通的地方,当然得委托宗教里的神来扶正。是人写的总会这样,而历史事物却只会躺在那里静静地诉说——考古学。这当然是另一门能真正直接触摸历史的学问,原谅我没有涉猎,也懒得再考究。只有一次当着电视上考古出来的金缕玉衣,我才在脑子里拿出笔浅浅蹭了个感觉上去。
这又扯得太远,我也总是这样,想着想着,就放任自己的思绪裸奔到另一条路上,不过这所有的路,在那日之前,倒总有两山相守不至于出什么大的岔子。
还记得代替神出现在我们世界里的代言人嘛?A总是发现这个代言人诞生的日子总是要晚于另一个国度,甚至比商的出现都要再晚个几百上千年。于是一些宗教的历史总是一延再延,A得意地想,这会儿我们世界的开始,总比C要早了吧!可是后来A又突然发现,原来商之前还有周,周之前还有夏,夏之前还有更久远的远古氏族。
包括希腊神话的众神,那些眼看着我和裴青山一字一字读者念着《荷马史诗》的众神,他们的历史也总是倒着往回深拓。
我只是觉得,从前还会对艺术文学作品里出现的神秘学而痴迷,可随着我走了更多的路,读了更多的书,也面对了自己人生的不同侧写,曾经只敢远望的东西都对我祛了魅。除了我对裴青山说过的,感觉。
我仍然沉醉在神秘的感觉,譬如粉红云端的教堂,昏鸦叫断的彩绘玻璃窗,磕长头拥抱山川绰约等等。但这一切一定关乎于爱,因为所有的场景都会有一个人站在我面前,成为一切感觉的来源与载体,让我热泪盈眶。
我不是严格的无神论者,甚至现在的理性,科学,都可以看成是一种信仰。而随着时间过,现有的科学或许都会变成愚昧。我也仅仅是在我有限的认知下,在时代的框架里,选择让理性和感性共存。可——我近乎疯狂地毫无理性地信仰我的爱,我为他付出我的虔诚,从哪一刻起,这便是降临在我心中的神祗。
他是我的信仰。
就像每一个虔诚的教徒总会向自己的神发问一样,我也是。我问他,这一辈子这么长,我该如何苟延残喘下去?
他告诉我,人这一辈子总太短,活着的方式又有无数种,但有一句话我是很认的——你活着的唯一目标就是在不伤害别人的前提下,以自己最舒服的方式过完这一辈子。
再进一步,你会快乐地过完这一辈子,让别人因你的快乐而快乐。这是我和裴青山都没做到的事情。
我想告诉你,一个人面对这些纷繁复杂的神秘学常常会心生恐惧,也总是裴青山会在我身侧,显灵,把那些恐惧全部挥散。他又说,对待别人的信仰你可以不相信,但一定要尊重,也心存敬畏。
后来我枕在他的腿上,翻着看着书里写的那些被火烧死的异教徒,我跟裴青山说,即便是现在这个时代,我都算是个异端。如果真让我活在过去那些信仰狂热的年代,我必定会被架在断头台或是十字架上。
裴青山说,很简单,如若害怕,继续掩藏自己就好,又何必面对死亡的恐惧与痛苦。
我回答他,我甘愿赴死。
又一次,他躲过了我的眼神。
好了,短短几页也没法再向你展示更多关于从我记事起就重压在我脑海里纷繁复杂的思维碎片。但我想说,你看我提过那么多次的恐惧,这是真的。也可以想象当时还不算成熟的我又怎么去独自面对这些思想呢?思维的碎片总是会把我割得遍体鳞伤。所以在他来之前,难为了那些白桦树,一年又一年倾听着我的诉说。而就在那一日,白桦树用它的叶子牵起了我同他的手,告知我,我已经找到了生命的承接。
所以你就知晓,每时每刻都固守在我窗外的青山,我的信仰对我的意义。
如果我足够幸运,你也还有耐心,仍然愿意,那就请接着听我絮絮叨叨那些未讲完的夏天吧。
第15章
“哎……”和谷子哥告别的前一天夜里,裴青山与我走在还家的路上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离别的场景对于每个人来说都不可能好受,我很抱歉,他来到这里,我也把他拽进这些情绪的漩涡。
一些东西,本来只该我自己承受,偏偏让他领教了我的自私。到了现在,无论他愿意与否,我都已经让那刀子划下,赤裸裸地把自己剖开,聪明如我当然知道以他的个性必定会用他自己的心来与我共情。而只有把他一齐拖入这永无休止的泛海浮沉,我才能一次次地上岸,逃脱溺毙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