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只是不小心挨了下,我没传染病,我手也不脏的,这就要扔了?那车我也坐了,车也要扔了吗?这外套没几万也要几千吧?随随便便就扔。”
“纠正下,订制款,十几万。”
黎又瑜想骂人,骂有钱人:“那你给我吧,反正你都要扔。”
“赵总的命令是处理掉,不是给你。”
“那你要扔哪?我去捡。”
郑修源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和一丝鄙夷。
冷风袭来,黎又瑜打了个冷战,直接抢过外套往身上一裹:“他说让你处理,又没说不能给我,更没说你扔我不能捡,你就当我是处理器帮你处理了吧。”
郑修源手指着黎又瑜,嘴巴张了张,没说出半个字,面对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正常人总是有些许呆滞。
黎又瑜后知后觉,想到刚赵禹庭的后半句:“他刚是不是叫医生来给我检查?我没受伤,不用请医生,谢谢。”
郑修源当着他的面打给医生,吩咐医生连夜过来,挂断电话,他瞥向黎又瑜,好心解释:“是过来给你体检。”
管家同样是个年轻男人,西装革履,与电视剧里常见王叔刘叔不一样,白手套,笔记本,看起来专业十足,管家与郑修源交谈几句,对黎又瑜作了个请的手势。
黎又瑜跟着走两步,又回头,问郑修源:“我能问吗?要怎么安排我?”
管家同样问郑修源:“先生有交待吗?”
郑修源被问住,作为打工人,揣摩老板心思是必修课,可赵禹庭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根本猜不透老板留下黎又瑜的意图。
他只能照实告诉管家:“还真没交待。”
“先生对他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没看出来。”
黎又瑜裹紧大衣,听着俩人当着自己面讨论关于自己的安排,心里想的是这件大衣还真挺暖和,衣服携着淡淡橘子清香混和木质醇厚香气的味道,黎又瑜低头轻嗅,很好闻,不知道是什么香水。
他们在门口等医生,黎又瑜看着城堡般的别墅,内心复杂。
近数年,人类大力发展人工智能,AI崛起,人工淘汰,到如今,大部分普通人失去就业机会,工厂工作、的士司机、飞行员、快递、外卖、画师、写手,几乎全被AI机器人替代,无业的他们被称之为“淘汰者”。
在黎又瑜看来,机器可以替代消防员救火、替代高空危险作业,但不能取代人类画画、写作,而人类,则面临生存问题。
除公职人员外,社会阶级层划分为企业家、上等工、学生,及淘汰品,他们是如今社会最底层人士,为生存,淘汰者们只能出卖自己的一切。
黎又瑜站在全数字化的建筑物前,深感无力,代码洪流漫过写字楼,谁还记得人类指纹的沟壑里沉淀着十万年的月光。
很快,一辆面包车开到别墅门口,两位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下来,与管家交谈后请黎又瑜上车,车上设备齐全,黎又瑜还在感叹有钱能使鬼推磨之际,医生已抽完三管血。
在门口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医生跟管家说了几句话,管家一脸轻松:“黎先生,请跟我来。”
黎又瑜站着没动,抬头,别墅的围墙很高,大门更高,这里是赵禹庭的家,而他,处于社会底层,踏足之前必须先体检,必须经过尊严的摩擦、心灵的摧残,重拾信心不断给自己打气,才有走进去的力气。
跟着管家往别墅走,管家借着灯光看清黎又瑜身上穿着的外套,态度比方才更尊敬:“我是赵总的私人管家,可以叫我小迟,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谢谢。”
赵禹庭解着袖口扣子往楼上走,吩咐阿姨:“刘姨,通知赵向聿到书房。”
黎又瑜一进大门,在门口碰到一个往膝盖绑“跪的容易”的男人,男人同样看到他,猛地站起来,指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总,也就是你哥,他带我来的。”
迟锦佑扶着赵向聿:“二少,你们认识?”
“他是西江月的‘少爷’,少爷你懂吧,出来卖的,他真是我哥带回来的?”
“是,先生让他住下来,我正要上去问老板怎么安顿他。”
赵向聿气到绑绳子的手直抖,“怎么安顿,他让我丢这么大的脸,集团股票下跌好几个点,当然是安排他干活啊,我们家可不养闲人,让他睡狗窝,种花,拖地,洗车,什么脏什么累都给他做,更脏的他都能做,这些自然不在话下,那谁,你说是吧?”
为查明父亲自杀真正原因,这些都不是问题,黎又瑜点头:“我可以。”
赵向聿冷哼:“你最好是,做不来就滚,别赖我家,告诉你,我哥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