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的小半月过去,宅子的修葺和店面的装修都完成了,开店筹备的东西也纷纷就位,在正式开业之前,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情,取店名。
郭喜安开的这家吃食店,虽说主卖米线,但也搭着一些其他的小吃卖,按她的意思,直接取一个羊肉米线小吃店完事,却被陶老毫不留情地批判了个遍。
“店名如人名,怎可如此随便?招牌便是店面的脸面,你连脸面都不要,可有一个认真做生意的态度?”陶老痛心疾首。
郭喜安低头面露惭愧,“那就再想一想。”
于是一群人开动脑筋,向佑向泽尤其积极,一连说了好几个店名,有几个郭喜安觉得还挺不错的,可是每每都被陶老驳斥回去。
最后还是陶老拍板,定下店名:多味小吃堂。
郭喜安挑起眉头,很想说这也实在平平无奇,可瞧着陶老眉飞色舞,志在必得的样子,终究默默咽下了吐槽。
于是店名就这么定下,招牌很快做好挂了上去,又选好了开店的黄道吉日,正是十二月的第一天。
一切准备就绪,所有人都在满怀期待地等待开业时间的到来,可人算不如天算,这天郭喜安从镇上接了下学的向佑向泽回家,才到村口,便被等在路边的孙大娘家的大孙子大毛拦住。
大毛好似等了许久,一见到驴车便冲了过来,好在郭喜安赶车的速度不快,很容易就停下了马车,但也被吓了一跳,忍不住教育道:“大毛,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要是被驴子踩到撞到了怎么办?”
大毛却是顾不得解释,小脸上都是着急慌张,扯高了声音喊:“不得了了,喜安婶,你快点回去吧,向佑向泽的爹爹诈尸回魂回来了。”
第241章 乱糟糟
郭喜安到家的时候,院里屋外围了不少村人,大家熙熙攘攘,七言八语,郭家宅子人声鼎沸得仿若一个小市场。
堂屋中正传来老程家人震天聋的哭声,刘大花的哭叫尤其显耳,“我的儿啊,你不知道娘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呀,好在菩萨保佑,你如今好生生的回来了......”
郭喜春站在堂屋一侧,脸上满是迷惘和惶惶之色,见着郭喜安回来如蒙大赦,像是看见救星一样地直奔过来,“喜安,这...他...他们...”竟是有些语无伦次,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最后只干巴巴地道了句:“是妹夫回来了。”
郭喜安拍了拍她的手臂,面色平静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我知道,姐,没事的,我过去看看。”
刘大花见着郭喜安过来,脸上闪过恨色,扑在身前躺架之上人身上嚎得更大声了,“儿啊,你不知道自从前线传来你阵亡的消息,你这媳妇可是把我们老程家搅得天翻地覆,快把你娘欺负死了啊!”
一个简易的躺架就放在堂屋正中,下面垫着两张长条椅,躺架上面躺着一个男人,男人身形高大,看着也魁梧,上身只随意拢着一件灰扑扑的外衣,领口微敞处露出带血的绷带,那绷带好似是从肩胛处一直裹到男人的腹部。
下身着一条黑色长裤,左腿膝关节至大腿处同样裹着绷带,腿上的绷带比上身的瞧着要肮脏一些,血色更多,混合着其他灰黑色的污渍,磨损得也十分严重,膝关节下有一小节松垮垮地垂落下来,这整个形象仿佛是才从战场上抬下来似的。
男人的脸倒还算干净,只头发有些凌乱,许是一直躺着没人好好照顾打理,呈半披散的状态,几缕凌乱的长发还从躺架两侧垂挂下来,他的脸是十分硬朗的英俊,斜飞的英挺剑眉下一双凤眸,鼻若远山般高挺刚毅,此刻两片薄唇紧抿着,剑眉微蹙,细长的凤眸里好似在忍耐着什么,在配着那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的面色,本是十分阳刚硬朗的俊汉便透着一股有气无力的虚弱。
刘大花还在嚎,嘴里都是对郭喜安的控诉。
郭喜安冷着脸,见她哭嚎的同时人还扑在躺架上,双手还不顾伤者死活地拍打着,瞧着躺架上那人的脸色越来越白,终是忍不住开口:“婆母是见着人没死,这会儿是要加把火送他一程提前哭丧不成?”
“你个小贱妇你说什么?连自己男人都咒,黑心毒肠的......”
“婆母这么心疼自己儿子,怎么干嚎了这么久都不见去请一下大夫,没见着人满身伤吗?你倒好,扑在一个浑身伤的人身上又锤又打的,这不是怕他死得不够快是什么?”郭喜安毫不客气地打断她,凌厉喝问,让刘大花又气又怒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今天里正派人来通知刘大花他们一家这事的时候,全家人都是不敢置信,直到到了郭家看到躺架上活生生的确实是老二时,他们也是喜的,刘大花心里的激动也不是假装,只是一家人哭得真心实意,却都默契地像是看不见程家博满身的伤痕,没有一个人主动提出请大夫来看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