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先生,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不敢了。”她赶紧开口,语气里满是惶恐。
手中的痛觉让他清明不少,这次他终于看清楚了。
哪里是什么仲鸯……
“你是谁?谁让你来的?”他语气寒冷彻骨,没有一丝温度。
不认识自己了?
明明,前几天见过的啊……
可她不敢说些什么,只是颤抖着声线,“我,是您妹妹……”
妹妹?
他第一反应是行玉,随后才反应过来,或许并不是。
“仲鸯?”
见地上的人点头,瞬时,血滴落更多,汇流成河。
他倒是笑了,胸腔都在震,渐渐,眼尾有些红。
心底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生气,倒是神奇。
真的没养熟啊,这么多年也没有。居然送女人到他床上,一点留恋也没有。
“还有。”
那道声线低到令人发寒,虽然只有短短的两个字,可她却狠狠瑟缩,开始不打自招,有什么说什么:
“不久之前,仲小姐让我去找一个男的,哦,好像是律师什么的,后来还让我去大厦闹,说,说是为了报复您不让她和初恋在一起……”
“还有,她让我放了个微型摄像在那里!”Lily现在有什么说什么,生怕自己漏掉。
闻言,陈行简怔忡,似是游离。
随后想起什么,快步,几乎是跑去的,仲鸯的卧室。
一开门便看见地上打碎的那只瓷瓶,上面沾着血,走至衣帽间,柜门是开着的,少了几件衣服。
她,跑了,不会再回来了……
他再清楚不过,一直以来她肯乖乖留下来不过是因为她父母的案子,现在她知道了怎么肯再留在他身边。
陈行简闭了闭眼,拿出手机拨通号码:“去找仲鸯,调监控。”
只简短几个字,便挂断了电话。
随手拉开首饰柜子,发现里面几乎没少什么东西,她没带。
地上的血也没完全干涸,应该没走多久。
真是小呆子,什么都不带能跑多久呢,真的可以跑掉吗?
垂眸望着黑丝绒上托着的一对振翅欲飞的蝴蝶,却因为桎梏无法飞起来。让人看一眼就知道,什么时候没有束缚了,它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神色掩在阴影下,晦暗不清。
仲鸯原本叫了车的,毕竟从别墅出来的这段路是盘山路,自己走费时间,可不知怎么,司机忽然取消掉了。
没办法,怕随时有变故,她只能自己走下去。
可大概是跑得太急,再加上身体素质差,才走了一半便走不动了。
嗓子里好像有血腥味,仲鸯走在路边靠山一侧,手撑着山石,手上的伤口本来已经结了些血痂,一个没注意在粗粝的山石上又重新被蹭开,疼得她眉头轻皱。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的,还是继续走着。
忽然,身后有车压过路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她下意识转身,瞬间浑身冰凉。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开始跑,可人哪里跑得过车,那辆车别在了她身前。
一个人从车上下来,她认得,是他的秘书:“仲小姐,请您上车回去,先生说等您吃完饭。”
似乎是很温情的话,稀松平常,可她知道,自己要是真的回去了会面临什么。
她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再被骗了。
仲鸯将目光从他面上移开,又向后看了看。
似乎是觉得她已经无处可逃了,几个人并没有上前,而是等她自己妥协。
是,往前是他们,往后就是回那里的的路……
她眸光闪烁,望向另一侧没有山体遮掩的路边。路灯灯光隐隐憧憧,那边一片漆黑,像是深渊一般。
片刻后,她冲过去跳了下去。
她并不知道那边离下一段路到底有多高,只是宁愿这样也不愿意再看见他了。
这场变故来得实在突然,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直到草木茂密的路崖传来撞击树枝的声响,随后是落地声,几人才终于反应过来。
仲小姐掉下去了。
从路崖坠下去的瞬间,树木枝干将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划出道道血痕,随后便坠落在了硬质路面,顿时摔得七荤八素。
仲鸯撑着手想站起来,可一阵剧痛让她又重新倒了回去。
忽然 昏暗的路边出现一阵强光,她眼睛刺痛,下意识闭上了眼。
一辆车疾驰而来,她心中绝望,自己大概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可耳边忽然是一阵轮胎划过地面的声音,刺耳尖锐,堪堪在她身前停下。
车上似乎下来了一个人,停在了她面前。
仲鸯已经没有力气去看了,只是伸手去拉他的衣角,手上满是血痕,“求求您,救我。”
她闭上眼,混沌间一阵藿香气,自己似乎腾空被抱起,再然后便一点意识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