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风声了。”陈行简轻叹:“别吹太久,温度低容易感冒。”
“不要你管。”吹一下风而已,大惊小怪的。
陈行简没反驳她的呛声,依旧耐心嘱咐着:“要学会照顾好自己,这几天记得别吃生冷的东西。”
“哦。”仲鸯伸手戳戳面前的小多肉,过两天是自己例假,他居然记得?
可这话听着好奇怪,怎么这么像临终托孤……
“说完了没?说完了我就挂了。”仲鸯语气生硬,话是这样说,不过也不管他说没说完就挂了电话。
嘟嘟——
对面传来一阵忙音,站在落地窗台前,陈行简依旧将电话放在耳边许久未动。
身后是克制肃穆却又止不住凌乱的脚步声,和蔚蔚吹来的寒风一起格外凛冽。
有一道脚步声渐行渐近,最后停在陈行简身后:“你不进去看看?”
“我是外人,进去不合礼数。”陈行简转身向大厅走,将手机关机递了出去。
“都这个时候了,你管什么外人礼数的?现在在里面的有多少是亲属?”同僚跟在他身后走,“平常什么样不管,现在临了了才是最重要的,人在这个时候容易糊涂,你不去刷个脸能想起你?”
陈行简眉目如旧,依旧没有任何松动的意思。
“算了!”同僚也不强求,“不去就不去,你老师在,说不定能帮你提几嘴。”
说着,他望着不远处嘈杂的病房,病房里躺着的是陈行简恩师的父亲,已经宣布病危。这不仅仅是病危那么简单,临终遗言有多重不言而喻,蒋老这一去就要变天了。
又看看陈行简,只见他仍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淡然,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心多余,再大的事情他似乎总有解决办法。
“有把握吗?”同僚试探开口,紧张得来回踱步。今天来之前一点消息也没得到,要不然就能早点做准备了,现在倒好,只有干着急的份。
他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争抢了这么多年,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怎么能冷静得下来。
陈行简没就此表态,透过玻璃幕墙看向外面:“天暗了。”
片刻,他收回目光偏头看向同僚,眉眼锐利,有那么一瞬间像蛇的瞳孔,冷血肃杀。
同僚怔忪,呼吸到一半屏住气息。
“蒋老不能死。”陈行简开口。
“怎么可能?今天已经是大限,拼尽全力也就是明天凌晨。”同僚表情和吃了黄连一样,虬结在一起。这不是为难人吗?他哪有这本事和阎王爷抢人?
“没人知道就代表还在。”陈行简眸光慢慢移向病房,定格,“要赶在他们前面,越快越好。”
同僚脑子跟着他的话转了好几圈,来不及震惊,神色渐渐严肃:“我知道了。”说完转身要出去,可刚迈了一步又撤回来。
这个时候出去太打眼,又用不了通讯设备。急得直跳脚。
陈行简睨他一眼,有点聪明但不多,“像你这样,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哎呀!”同僚急死了,急得说话就不过脑子,“你一个人无牵无挂的,我不一样,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你说说……”话还没说完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可说都说了,收不回来了。
反正说都说了,干脆多说点:“我说你管仲家那件事情做什么?你要是不管,现在我也不用在这急成这样。你也不用被拘在这里等!”等等等!和等死有什么区别!
仲家这件事说白了是个遗留问题,旧案重提也就罢,偏偏陈行简不仅要把仲家夫妇捞出来,还要给两人正名,又是找媒体又是释法的,搞得沸沸扬扬。
原本没人有那胆子也没那心性去对付陈行简,可现在树大招风,说什么也成众矢之的了。
“老婆孩子?你要管你老婆,我自然也要管我老婆。”陈行简依旧岿然不动,和身旁手上和长了虱子一样乱窜的男人成鲜明对比。
“我从来没想过你是情种。”听了他这话,同僚“虱子”也不抓了,只觉得一物降一物。
他和陈行简算是同期一起上来的,只不过他比不得陈行简,有能力有手段,当然也够狠。还有那么一位位高权重的好老师。
唯一一点就是感情史一片空白,他谈恋爱的时候陈行简单身,他结婚了陈行简单身,他妻子生孩子了陈行简还是单身。
后来听说和吴家千金订了婚,他心底想不愧是陈行简,难怪不谈恋爱,连婚姻都是个筹码,是个狠人。
可谁知道这婚居然退了,吴家也被整垮了。这个时候才知道陈行简此人并非一点心也没有,不谈恋爱也不是因为要当筹码,而是对方身份特殊,自己养大的妹妹,没办法谈恋爱。
这样的人动起感情来才真正要命。三十多年的人生从未行差踏错,却做了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