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境之后只有三条记录,次日东一区时7点43分到达Toulouse布拉尼亚克机场、Montpelier一家商店刷卡记录、Montpelier和Avignon交接处一段城际公共交通扣费记录。在那之后信用卡就被注销。
极其零碎,几乎拼凑不出任何有用信息。
秘书在地图上将记录里出现的三个地点圈出:“按时间,三个地点相邻,是逆时针走,仲小姐的目的地应该就在附近。”
陈行简冷冷望着几条似是而非的记录,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除了第一条从机场出来的记录避无可避,其他都可以用现金规避,她这么蠢留把柄?偏偏还恰恰是可有可无的把柄,除非她根本是故意的。
眸光微移,看向那张地图。他伸手点点,随后手移到另一侧:“Lillie,Reims,Rouen,去查。”
物极必反,越是想让他看见什么越是要遮掩什么。
自认也算是她半个老师,不知道这名学生有没有长进。
作为老师他自然希望有的,可如今不想了。
抬眸便望见秘书蹙眉疑惑的神色。
陈行简笑得发凉,“倒还不如她,越活越回去了。”
说话七分留三分,也不知是说的自己还是秘书。
秘书自认最近太过不得力,躬身出门继续去努力,却被叫住。
“看看有没有地标式建筑,从那开始。”
她大概是会对这些地方感兴趣的,喜欢各种建筑设计,算是职业病。
门被轻轻合上,陈行简摘了眼镜按着眉心,眼下已是一片青灰。
她大概是很怕生的,可还是跑了,不知道在陌生的地方过得好不好。
他对她不够好吗?为什么要跑?
什么都给她了,不够吗?
他眼帘微掀,望着桌上相框,相框一侧人像齐齐被裁掉。就好像打定主意这辈子都不要见了。
她给梁行检留了信,当然没有厚此薄彼,也给他留了东西,这就是她给自己留的东西。
陈行简神色渐渐不明。
盘算着要关她几个月。
算了,想到最后还是算了。
越关越要逃,给她个机会,只要她肯回来,讲讲道理也不是不可以。
最好是乖一点吧?
大概人骨子里都是暴虐的,他忽而有些莫名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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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说今天晚点,帮派里有点事,我怕你跑空了,去我那边吃饭边等呗?”
说话间,季明舒挽着小杨的胳膊,便感受到她的僵硬。
“怎么了?”
仲鸯摇头,假笑。
她没和这种接触过,心里本就不淡定,又听季明舒说他哥帮派处理事情,想象中黑帮大佬处理事情大概就只有杀人,一枪一个……
“一会儿见你哥哥要不要蒙眼睛什么的?”然后被带到一个肃穆血腥的地方,睁开眼发现一个极具侵略性的肌肉男,说不定脸上还有疤,然后周围站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小弟。想想一阵恶寒。
闻言,季明舒愣怔,随后哈哈哈哈笑出声,“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她笑得肚子疼,“哥哥很和善,不用担心。”
这话仲鸯不知道该不该信,但也只能点头。
见小杨仍然很防备,季明舒指指不远处的大教堂:“Reims的大教堂很有名,地标建筑,历代的法国国王都在这里加冕,要去看看吗?”
沿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仲鸯望见一座像山一样的建筑,墙面斑驳,即使离得远,依旧可以在层层叠叠的阴影下望见栩栩如生的雕刻。
见她愣愣得看,季明舒就要带着她往那里走,可却怎么拽也拽不动。
心中疑惑,季明舒转头看她:“怎么了?”
“算了。”仲鸯摇头:“以后有机会再去吧。”
事实上是因为这里人流量太大,人又杂,太容易被认出来了。
她好不容易跑出来,说什么也不能再有任何差错。
这一系列反常季明舒只当是寻人心切,没再勉强。
不算晴朗的天笼罩着水汽,像渐渐结冰的海面,行人像冻层下的游鱼,铅灰色的天空游离着光彩,像一场睡不醒的梦境。
Reims是温带海洋气候,现在又快入冬,和国内依然有些热的天气不一样,这里已然寒风习习。
仲鸯紧了紧呢子大衣,有些冷,但心是活的。
两人漫步街头,左看看右看看,看见一幢中世纪风格建筑大楼,季明舒停下指指:“到啦,就是这里二楼。”
仲鸯望去:“倒像是巴黎的奥斯曼建筑。”
“对对对,你懂的好多啊!”
被她夸张的语气说得不自在,仲鸯笑笑,“比较好认的。”
这话不算太过自谦,因为这是事实。古代建筑很多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阶级分明,奥斯曼建筑也是这样。
0楼是商铺,一楼是看守人的值班室,二楼由贵族上流社会居住,慢慢往上空间依次狭小,住着当时的工人阶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