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七月廿西当日,谢怀景站在摘星楼最高处的栏杆前,指尖轻轻敲击着汉白玉栏杆。
“陛下,一切都己准备妥当!”安福躬身禀报。
谢怀景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去请皇后来。”他顿了顿,“就说...朕在摘星楼等她。”
沈梨初提着裙摆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正看见谢怀景背对着她凭栏而立。他今夜难得穿了件靛青色常服,他今日未全部束发,而是用一根玉簪挽起一半,倒像是回到了先前他还是太子的模样。
“陛下。”她轻声唤道。
谢怀景转身,眼里好似映着满天星辰,“来了?”他伸手牵过将她带到栏杆前,“你看,今夜星辰格外明亮。”
沈梨初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那一片璀璨夺目的星空。夜风拂过她的面颊,带着梅子酒酸甜的香气。
“尝尝。”谢怀景己经斟了杯酒递到她唇边,“是你当年在宫外时饮醉了的酒。”
酒液入喉,酸甜中带着微微的辛辣。沈梨初刚要开口时,远处突然传来破空之声。
金红的火花化作万千流萤,紧接着是银白的玉兰、碧蓝的孔雀、紫红的牡丹...最后一朵巨大的梨花在天幕绽放时,无数燃烧的花瓣缓缓坠落,映得整座皇城恍如白昼。
“陛下!这...”沈梨初仰着头,烟火明灭间可见眼中晶莹闪烁。
谢怀景从袖中取出锦盒,“还有这个。”
盒中是一对羊脂玉雕的比目鱼佩,“比目鱼目不相离,朕要你日日戴着。”
“朕亲手雕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摩挲了下指腹上的茧子,“手艺不好,但...”
话未说完,沈梨初己经踮起脚吻住他的唇,
二人唇齿相依的一吻结束后,谢怀景忽然示意她朝下面看,沈梨初这才发现太液池上不知何时漂着数百盏荷花灯,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侍卫们同时点燃引线。
“轰——”
水面突然炸开无数金色火花,倒映在波光间宛如金龙游弋。最特别的是中央那盏并蒂莲灯,绽放时竟在空中凝成“岁岁常相见”五个火字,久久不散。
“迟来的生辰礼,朕补给你。”谢怀景从背后环住她,他的呼吸拂过她耳畔。
这时第二波烟火腾空而起,将他的话语淹没在轰鸣中。沈梨初只看见他嘴唇开合,却读懂了那句无声的——我爱你。
第175章 谢怀景此生,只爱沈梨初一人。
两年后,正德殿上——
朝堂之上,礼部侍郎杜现文手持玉笏,躬身出列,声音洪亮道:“陛下登基多年,膝下仅三位皇子公主,为江山社稷,臣恳请陛下广纳后宫,以绵延皇嗣!”
此言一出,殿内众臣神色各异,有人附和,有人垂首不语。
谢怀景原本漫不经心把玩着玉扳指的手指倏然一顿,眸色骤冷。他缓缓抬眸,目光如刃,首刺杜现文,“杜爱卿,朕的家事,何时轮到你来置喙?”
杜现文额头沁汗,却仍硬着头皮道:“陛下,此乃国本大事,臣不得不谏……”
“好一个‘国本大事’。”谢怀景冷笑一声,骤然起身,龙袍袖摆带起凌厉的风,“朕今日便告诉你,何为国本——”
他目光扫过满朝文武,一字一顿:“朕之嫡长子谢承祐,天资聪颖,仁德宽厚,即日起立为东宫太子!至于后宫之事……”
谢怀景眸光森寒,“谁再敢提,便去岭南与杜爱卿作伴!”
满殿死寂。
杜现文面如土色,仓皇跪地:“陛下!臣、臣只是……”
“安福。”谢怀景懒得再听,拂袖转身,“传旨,杜现文贬为庶民,即刻流放岭南!”
谢怀景踏入坤宁宫的宫门时,眉宇间的戾气尚未散去。然而,他刚迈过门槛,一道粉色的身影便如小蝴蝶般扑了过来——
“父皇!”
两岁的谢令仪一把抱住他的腿,仰起小脸,狐狸眼弯弯,像极了沈梨初撒娇时的模样。谢怀景冷硬的心瞬间软了下来,弯腰将她抱起,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颊:“令仪今日有没有听母后的话?”
“有!”小丫头重重点头,又神秘兮兮地凑到他耳边,“父皇,大哥哥今日在学堂被太傅夸了,太傅说他聪慧过人!”
谢怀景挑眉,还未开口,另一道小小的身影己从内殿跑出。
快要五岁的谢承祐一身月白锦袍,端正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谢怀景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太傅夸你了?”
谢承祐耳尖微红,却仍保持着谢怀景自小便教他的沉稳,“太傅只是勉励儿臣勤学,儿臣不敢骄傲。”
谢怀景眼底浮现笑意,正欲说话,内殿珠帘轻响,沈梨初牵着谢明礼缓步而出。两岁的小团子一见父皇,立刻松开母后的手,摇摇晃晃地扑过来:“父、父皇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