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在她入宫前,她娘方夫人语重心长地劝她要安分守己,这皇宫可是个吃人的地方。现如今方知音倒是切实地感受到了,保不齐她真的会因此丧命。
更漏滴滴答答响着,方知音缩在锦被里瑟瑟发抖。窗外飘来零星的梆子声,她将锦被拉开一条缝隙,仿佛下一瞬谢怀景便会带着侍卫破门而入,将她给押入大牢。指甲在锦缎上抓出凌乱褶皱,喉间泛起铁锈味,原来是她慌乱到极致,不小心咬破了嘴唇。
沈梨初是在子夜时分醒来的,眼皮好似有着千斤重,恍惚间嗅到雪松香混着苦涩药味,耳畔传来衣料摩挲的窸窣声。她费力地睁开眼,正对上谢怀景布满血丝的双眸,此刻他是半跪在床边的模样,哪里还有往日丰神俊朗的模样。
“醒了?”谢怀景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温热手掌抚上她的脸颊,“怎么样?还痒不痒?痛不痛?”
“殿下...”沈梨初的声音沙哑得像揉了粗砂,“妾身现在...是不是变丑...”
话未说完便被截断,谢怀景突然将脸埋进她掌心。温热的呼吸在纹路上游走,她感受到他睫羽轻颤:“不丑,姝姝无论何时都是美的。”
“你可知,孤看到你那时的模样有多害怕。”
“是妾身...让殿下担心了。”见她挣扎着要起身,谢怀景当即将她按回锦被中。
随后见谢怀景端起药碗,正握着银匙要给她喂药。
沈梨初见状蹙眉躲闪,他挑眉一笑:“你乖乖喝药,明日孤让人给你做樱桃毕罗。”
烛光在谢怀景的眉宇间镀上柔色,哪里还有半分他在审讯时的凌厉。
喝完药后,谢怀景起身放置药碗时,沈梨初忽然瞥见他玄色中衣领口松垮,好似是她在昏迷时不小心扯开的,都将锁骨给露出了。
沈梨初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却被他攥住手腕。烛火爆了个灯花,他喉结滚动的声音清晰可闻,声音也莫名沙哑:“还病着,别招我。”
第80章 捏死她不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
沈梨初压根儿就没想招他,毕竟自己是什么鬼样子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于是哀怨地小声嘀咕:“妾身现在都是这副丑模样,哪里还会去招惹殿下。”
“什么丑模样?”
谢怀景见她好似格外在意自己的容貌,于是俯下身将她给抱在怀里,“孤瞧着姝姝还是和原先一样美。”
这并不是假话,哪怕此刻的沈梨初脸上长出了许多的红疹,但好在都分布在脸颊上,她精致秀气的五官丝毫不失美感,尤其是那双潋滟的狐狸眼勾得谢怀景心痒。
沈梨初偷笑着翻身扑进他的怀里,谢怀景意会地将她拥紧,温热的唇印在她轻颤的羽睫,“那...姝姝同我讲一下今夜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夜,妾身在抵达宣和殿时还是没事的。”她攥着谢怀景的衣领将脑袋靠在他的胸膛前,“可之后过了没多久,妾身就感觉脖颈处十分的不舒服,在之后妾身就觉得呼吸不过来了。”
“今日是殿下的生辰,但如今因为妾身却搞得一塌糊涂。”
“这不是你的错,不必自责。”谢怀景将下巴放在她的头顶,黑眸深沉而不见底,搂着沈梨初肩膀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
“孤听说,你幼时就曾因为漆树汁昏迷七日。”
“没错,自那以后妾身便不再靠近漆树。”
沈梨初故作苦恼地开口:“好奇怪啊,妾身不能接触漆树汁的事情按道理来说只有太师府的人才会知晓,怎么宫中还会有其他的人知晓?”
她倒是无心的发问,谢怀景倒是听到心里去了。
等到沈梨初药效渐渐上来,她便窝在谢怀景的怀里睡了过去。待沈梨初睡熟之后,谢怀景动作轻柔地将她的锦被掖好,随后起身踏出了寝殿。
而就在长乐殿寝殿的门外,程炤和墨竹都在,谢怀景眉眼间的柔情散去,“赵敏静如何?”
程炤:“她还是一口咬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拒不认罪。”
“那就先将她关在暗室。”谢怀景眸色深沉,“另外排查一下这两日来往长乐殿的宫人,着重要调查东宫中是否有人和宫外的人有勾结。”
“是。”二人抱拳应下。
原本应当睡熟的沈梨初在听到寝殿门外的交谈声,慢慢睁开了双眼,随后牵唇一笑慵懒地翻了个身。
这次就让赵敏静去和方知音斗吧!
次日清晨,在微亮的晨光中,沈梨初在谢怀景怀里迷迷糊糊睁眼。
她这才发现,谢怀景竟和衣靠在床头,手掌还虚虚地护着她涂满药膏的脖颈。昨夜她早就睡着了,想来这个药膏应当是谢怀景帮她涂的。
见她醒了,浅眠的谢怀景瞬间惊醒,而后立刻用锦被将她给裹成个蚕蛹:“今日还早,你再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