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睁开眼睛,只觉得眼前一片昏暗,想动动身子,却发觉左腿动弹不得,双臂撑起身子一看,只觉得左小腿肿胀异常,像被什么东西牢牢缠住。
自己应该是在一处山洞之中,他还道天色未亮,现在才知洞口被垂下来的藤蔓挡住,天光难透进来,山洞不大,他四处一扫,就发现洞中不止自己一人。
那人离得远远的,在靠近洞口的地方倚着岩壁沉睡,双手抱着膝盖,一头长发垂在身后,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洞外的天光漏下几缕在她脸上和手臂上,杨过这才发现,她身上的衣服奇怪极了,裙子下摆不知所踪,两条小腿露在外边,上边的伤口有的发红有的已经结痂,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杨过盯着她半晌,突然扯开嘴角笑了起来,越想越开心,越想越觉得心里畅快,他忍不住笑出声音,又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他这才发现,自己上身光着,胸前的伤口被裹得惨不忍睹,可他就控制不住地高兴,这种感觉,居然比想象中的还要好,想必就算报了父仇,也没有今天这一幕让他感到高兴。
郭芙被他的又笑又咳嗽给吵醒,还以为他梦中又突然发神经,急忙几下爬起来,一转身,就对上杨过的目光。
他这是什么眼神啊?感激没有绝望也没有,反而多了些她看不懂的东西,不由让人胆寒,两相对着,二人均是无语,过了片刻,杨过轻轻哼了一声,歪过头去。
郭芙心说岂有此理,你小命是我救的,不感激就算了,还哼什么哼?又看他浑身是伤的样子,也罢,算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且先饶你一回,想到这里,她便道:“你好点没有?”
杨过一动不动,用懒洋洋的语气说了句还死不了。
郭芙虽然听他这语气有点想揍他,但又见他绝口不提报仇的事,姑且还算识相,郭芙不可能扔下他不管,但又不愿意跟他待在一起,就将野果放在他够得到的手边,然后一言不发地从洞里出来,先到河边洗了把脸,又用葫芦装了点水,准备带回去给杨过喝。
等她回到洞里,却发现原本放在杨过身边的野果被他扔得到处都是,有个别熟透了的,被他扔到石壁上,汁水溅了一地,他却一个都没有吃。
杨过见她回来,瞬间眼睛一亮,但马上又欲盖弥彰地掩饰过去,不去看她,反而去揪旁边的草。
郭芙没注意到这些,她只看到自己辛苦摘来的果子让杨过就这么糟蹋完了,这几棵果树长得很高,她为了多摘几个果子,恨不得自己猴子附体,爬树的时候差点摔下来。她自己只吃了两个,这么多全留给了杨过,没想到这混蛋却狗咬吕洞宾,就这么几下砸坏了。
再看杨过那个死样子,不仅不知悔改,反而一脸理所当然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郭芙一股火气从心头一路升到头顶,麻痹,在他小时候他妈难道没来得及教他要学会珍惜别人的劳动成果吗?
杨过见郭芙半天没动静,以为她被自己气到打算将沉默进行到底,心里有些不甘心,想再加上一把火,却不想郭芙突然直直冲他过来,那表情不像是被自己气伤了的样子,反而像是要把自己碎尸万段。
杨过瞬间心砰砰直跳,郭芙从小到大对他都是温声细语,跟捏棉花似的,就算打她一拳,她也能慢慢恢复原状,什么时候她把自己的真性情表现出来的?应该是自己第一次与李莫愁合谋,抓她前往蒙古大营的时候。
郭芙没有杨过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现在她只想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让他知道,到底谁才是爸爸。
杨过躺着动不了,眼看着郭芙越走越近,他心里突然有点慌,自己身负重伤,郭芙要是一巴掌拍死自己,那怎么办?
好在郭芙没有拍死他的兴趣,她气冲冲地走到杨过面前,弯下腰一把揪住杨过衣服,她的表情实在可怕,杨过被她提溜起来,忙双手撑在背后,“你想做什么?”
郭芙冷笑一声,深吸一口气就开始喷他:“我想干什么?应该是我问你要干什么吧?你这个恩将仇报的臭小子,老子好心摘给你的果子,你就这么糟蹋了,你知不知道这果子多难摘,你不吃你放着我吃啊!你想死我还不想死呢!你这个混蛋,老子救了你不感激就算了还给我添堵,嫌我不够烦是不是?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杨过没想到她能够一连骂这么多不喘气,一瞬间目瞪口呆,然而郭芙喷人的功夫不止这么点,她喷人首先就是把黑锅和帽子全扣上去,让对手知道自己的错误。
“若不是你,我今天会落到这个地步?有果子你都不吃,老子已经吃了三天了你知不知道?老子想吃肉啊,这还不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我哪天不是吃香的喝辣的,若不是你,我好好在桃花岛待着,管你他娘的找姑姑还是找谁,我通通懒得管,若不是你像个大傻逼一样别人说什么你信什么,我能落到人人赶着抓我做人质的地步?你有没有脑子啊?你在古墓派这些年吃蜂蜜吃傻了吗?你宁愿相信傻姑疯疯癫癫的几句话,也不愿意相信我跟我好好谈一谈,居然只想到抓我去威胁我爹,你真是个十足的大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