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接过,一边小心翼翼翻查目录,一边说:“斯内普要是知道我用他的签名借书做笑话商品,一定气到鼻子冒烟。”
我默默脑补出画面,打了个寒颤:“所以他一定不能知道。”
接下来的时间,都在“沙沙”的翻页声中度过。我读完一本书,记好笔记,伸了个懒腰,目光自然而然落到对面的乔治身上。他正在读一组复杂的公式,眉头似皱未皱,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手腕上的红绳也跟着微微晃动。碎发一点点滑落,遮住眼帘,被他不耐烦得拨开抵至耳后。
玻璃窗突然发出一声闷响,我们同时一惊,寻声看去,弗雷德和安吉丽娜骑在扫帚上面隔着玻璃窗朝我们挥舞手臂。平斯夫人骂骂咧咧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像护仔的母鸡般做出驱逐的动作,天边的两只老鹰相视一笑,在母鸡到达窗边以前调转了方向,互相追逐着翱翔至天的另一边。
平斯夫人扑了个空,眼刀在空中打了个旋,狠狠飞向乔治。
乔治尴尬地把头埋进书里,用腹语和我低声交流:“每当这种时候,我都会衷心希望大家能分辨出谁才是弗雷德。”
室外的阳光格外耀眼,视线转回室内后,明暗的对比令我眼前一阵阵发黑。我缓缓闭上眼:“今天阳光很好,你不想飞吗?”
乔治还在用腹语讲话,声音含糊又清晰:“我更想巨龙的烟火造型持久一点。”
等到眼内金星消失,我睁开眼,扫了一眼乔治,又飞速把目光移到手边的笔记本上,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和我一起泡图书馆,会不会很闷?”
乔治伸手在我的笔记本上敲击两下,示意我抬头看他,开口的时候,语气难得正经:“我没有勉强自己陪你,虽然认识你以前我也没想过自己在图书馆可以待这么久,但是现在我一点也不觉得闷。”
“我坐在这里是因为我想坐在这里,等我手痒的时候,屁股自然而然就坐在扫帚上了。但现在比起我飞,我更想让火龙飞起来。”
“好了,我觉得我说清楚了。如果你还没听明白的话,晚上出去我再解释给你听。在平斯夫人生气把我们赶出去以前,我想我们最好保持安静。“
一个星期以后,我把收集的资料整理成文,并在文后附上五套方案交给斯内普教授。他并未对我这一个礼拜的心血做出评价,只是第二天再去找他的时候,实验桌上整齐摆放着方案一所需的所有材料,以及一笼小白鼠。
斯内普教授:“就按照你的想法玩玩。“
然后,制备蛇毒预防剂就成为我一个人的过家家。
大部分时间,斯内普教授都在旁边观望。偶尔,会不客气地指出我操作上的错误,或者在他认为存在爆炸风险的时候出手把我正在熬制的药剂清理一新。
我之前从未如此全身心地投入到一个实验中,仿佛要把自己也献祭进去一般,连开火预热坩埚的动作都极度虔诚。常常为了做对照试验而昼夜颠倒,甚至翘掉好几节魔法史课。
比我翘更多课程的是乔治,他与火龙烟火较上了劲,发誓要在学期结束前让它运转起来,每天不是泡图书馆就是钻有求必应屋,倔脾气上来连弗雷德都拿他没办法。
不同学院的弊端再一次显露无疑,当上课不在一起,私生活也被别的事情填满,我见他的次数还没有见斯内普教授的多。
好在不论多忙,他都会在晚饭后送我去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短短五分钟的路程被我们走成两个loser的比烂之路:
乔治:“今天巨龙达到我们想要的体型,但是骂人的声音不够响亮。”
我:“小白鼠死掉了。”
乔治:“今天骂人很响,但巨龙不会飞了。”
我:“小白鼠死掉了”
乔治:“今天巨龙莫名其妙被我们搞出了七彩光芒,但是穿墙的时候把自己炸散了。”
我:“小白鼠死掉了。”
久而久之,我习惯了乔治的“但是”,乔治也能够坦然接受小白鼠的死亡,他甚至学会了抢答:
“我猜猜,小白鼠死掉了?”
“没有,”我已经失望到丧失管理五官的能力,露出不合时宜的神秘微笑,“但是它现在以为自己是条蛇,不会走路,妄想滑行,还总想吐它并不存在的信子。”
长时间陷在困局是一件令人既抓狂又沮丧的事。沮丧是无法入眠的深夜,始终闭着眼,也始终等不到与世界切断联系的那一刻。抓狂是一头发疯的公牛,在激昂的乐曲中横冲直撞,永远碰不到前方那块红色布头。
沮丧的时候,乔治会约弗雷德打一场双人魁地奇,找回斗志。而我坐在图书馆,把霍格沃兹校规翻了一遍又一遍,思忖这么无聊的东西都能编得头头是道,世界上还有找不出答案的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