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开学,孟慈直接飞到大洋彼岸,再没回来过。
陌生久远的回忆再次翻涌。
失去了糖衣的药片逐渐泛出不算好的滋味。
苦之后还是苦,没有涩。
季曲知道自己理亏,不能再深入。
他原本敛着情色滤镜的双眸淡了几分。
过了几秒,他再抬眼时,眼底多了点讨好求和意味在。
“先不讲这些。”
“那讲哪些?”
风开始逆向吹,掌舵手换人。
孟慈觉得好笑:“季总……想听我讲哪些?讲我看到您搂着别的女人的心情?讲我看到送给爱人的外套披在别的女人肩头的想法?还是讲什么?”
孟慈的语气中淬了细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季曲身上。
对视良久。
季曲落败似的短叹一声,嗓音低沉如夜雨,“你要讲道理,还是要快乐?”
季曲在孟慈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留下不深不浅的牙印。
不用抬头就知道孟慈一定又皱起眉头,眼底都是对该行径的控诉。
要是还年轻,大可以不管不顾地先把人整服帖,然后再慢慢说软话好话一遍遍地哄,但是现在……
孟慈推开埋在自己颈间的季曲,说自己困了。
时针过了三。
窗外的雨也渐渐停了。
月亮透过乌云探头。
季曲看到孟慈用手掩着打了个哈欠。
没再思考,他抱着孟慈起身走进卧室把人好好地放在被窝。
接触到床的瞬间。
孟慈就像磁铁的负极遇到了正极一样飞快地缩了进去。
床头的台灯开着。
书从三分之一处敞着倒扣在桌面。
小番茄叶味的香薰燃着,和窗户缝涌进来的雨味搅在一起。
季曲坐在孟慈床边,打量她的脸。
闹了一晚上,疲态尽显。
季曲脑海中关于孟慈的那片区域缓缓打开,却没有一丁点灰尘。
在暖黄色的灯光中。
季曲伸手抚上孟慈的眉。
她骨相生的极好,薄薄的一层皮附在上面,起起伏伏。
像是华婉高价收入的工笔画一般。
孟慈入眠不算容易。
总要拉着季曲讲东讲西好久才会困倦。
出去两年倒是把这个毛病养好了。
也不知道过得太好还是过得太差。
季曲这么想着,看到床上的孟慈突然伸手探了探。
季曲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先一步递了上去。
孟慈睡得浅时总习惯抱着点什么。
被孟慈反握住的一瞬间,季曲突然发现自己原来还在下意识地惦记她。
还没等品出这番动作带起的莫名感情,孟慈便利索地放了手。
她又在旁边胡乱摸摸,抓了只玩偶抱在臂弯枕在脸侧,顺势翻了个身再次背对季曲。
一连套动作下来快到季曲几乎以为孟慈是在装睡。
第二天。
孟慈睡到快十二点才醒。
身上的伤口隐隐地痛,脚腕处还有些肿。
没比凌晨那时好多少。
洗完澡,给自己外卖了一杯咖啡。
刚出卧室就发现家里多了一个人。
孟慈擦头发的手顿了一下。
看到摆满餐桌的食物,多了几丝无语。
季曲还在厨房不知道干什么,只露出一个背影。
挺括的白衬衫衬得他人比昨晚精神不少。
袖口弯折至小臂处。
露出限量版的机械表和线条紧致的肌肉走向。
看着面前中西结合的早午餐,孟慈只觉得无味。
“随便吃点,一会儿去医院检查一下。”季曲端着咖啡出来,放在孟慈面前。
城东李家的油条豆浆。
胡同私房的茶点和阳春面。
星级酒店的可颂沙拉。
还有季曲拿手的现磨咖啡。
孟慈垂眸扫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季曲见孟慈的发丝还在滴水,又从餐桌前起身去浴室找吹风机。
过了一会儿,两手空空地走出来。
“换地方了?”
“什么?”
季曲挑眉,眼底写满‘明知故问’四个字。
孟慈扔开已经吸满水的毛巾,抽了张面纸继续攥还在淌水的发丝。
“家里没有,我没打算长住。”
没打算长住。
季曲在齿间把这几个字过了一遍。
也对,走到现在,都是意外。
季曲坐回原位,往孟慈面前推了碗粥,“喝点热的,胃里会舒服点。”
季曲的手很好看,指节分明,甲床饱满。
这种金银窝里养出来的人浑身上下就没有丑陋的地方。
孟慈看着季曲伸出收回的左手,干干净净,没有点缀其他。
“这两年在外面,多了些坏毛病,早起总容易低血糖,头有点昏。”
孟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来了一句。
话音落下,季曲看向孟慈的脸,唇色是有些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