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看上去就很能打的帅气文鳐想了一阵,半点不惭愧地说:“还不会。”
方锐嗤笑:“江队,你们新来的这两位,也没什么作用嘛!”
乐知年是个只准自己倒油,不准他人哔哔的州官,闻言啧声,以有鱼听不懂的方言怼过他一句。
江诵掩唇咳了一下,很难不怀疑是在笑。
方锐面红耳赤,正想跳起来辩驳,被站着的宋皎顺手按下去,头痛道:“你给我老实点!”
他有些不服气,待人面兔走远,又无声骂了句半血什么的。
有鱼思忖着要怎么把目前手头已知的情报递给江诵,要递得顺滑而条理清晰,要结合这次外勤行动,要滴水不漏,要不暴露邰秋旻的身份——虽然他也没搞明白那厮到底什么身份。
他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举目又望了一圈。
异化后的水寨静悄悄的,透露出一股苍凉的腐衰感,像是自然留存的灾难遗址。
他收回视线时,见邰秋旻没编东西了,又在盯着自己,遂低声问:“怎么?”
邰秋旻右腿半曲,支肘抵在膝盖上,长发顺着半歪的肩膀滑下来,发尾还沾着点草梗。
他就这么盯着有鱼,似笑非笑,托腮说:“如你所见,发——呆——”
后者很不理解这种眼神,像是透过他的皮囊,在观察另外的东西:“发呆需要这么看着我么?”
邰秋旻其实有些无聊,暗自怀念家里的游戏机,随口说:“这里还有其他可以入眼的东西么?”
有鱼:“……”
“哈,你们感情真好。”江诵笑着说。
那眼神里有一种有鱼无法理解的羡慕,他怀疑对方误会了什么。
“白狼……半血白狼……”邰秋旻姿势没变,眼神落去江诵身上,“好久以前,我也见过一只半血白狼。”
江诵还没来得及从一系列事件里扒拉出半分旁的心思,给新晋队员他家属搭话,就听对方自顾自地说道:“死掉了,死得很惨。”
江诵笑容一僵。
白狼一族拥有预知能力,相传那是神的赐福。
但它们很少运用这种力量,除却缘分,这还是和寿命挂钩的东西。
该族是从上古繁衍至今的瑞兽,在封建王朝被视为皇权所归的象征之一。
但这类生灵脾性很倔,又死心眼,不认局势只认自己的判断,哪怕和旁人推演出来的天命相反,只要认定了,就会一条路走到黑。
于是人类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法子,驯化半血,还是大量驯化,不择手段。
那是一段丧尽天良的折辱史,无所不用其极。
但因为不利于种族团结,没有过多记载,甚至从很早之前开始,就不再于族内新生代面前传述了。
乐知年看看江诵,又看看有鱼,连忙出来打圆场。
谁知姓邰的目光一转,辨认过他的铭牌,又说:“啊,乐……家人,我也见过的。”
乐知年以一种“这玩意儿比我还能拆台”的表情,先他一步道:“我知道,肯定也死掉了,死得很惨。”
“不止呢。”邰秋旻慢条斯理地说,“还被——”
被有鱼一把捂住了嘴:【你能不能安分点?】
【我在融入,摆摆,】邰秋旻又开始这么叫他了,【不是说谈论双方相熟的东西能够拉近彼此距离么?】
有鱼被唤得很不自在,撂下一句:【你还是闭嘴吧。】
乐知年很清亮地哈哈两声,虽然不排除他在心里骂街,阴阳怪气道:“你这契兽可真会讲话,突然发现,我家阿穗还挺好的。”
这话刚落,有什么瘦长的东西被砸下来,正好落在他脚边,泥点子溅到了护目镜上。
或许是血点子。
所有人定睛一看,那是一具……很难形容的……勉强算是生灵的生物……
它有两米来长,很细瘦,显出嶙峋扭曲的骨骼,通体灰白,但顶出来的骨头有些发黑。
头发又密又长,湿透了,正常来说应该盖住面容,抵达腰部,但现在被庾穗拿芦苇缠过,扎了个冲天马尾,怪滑稽的。
它的脸还勉强保留着人类的样子,皮肤有些发皱,双颊生着鱼鳃似的裂口,眼珠漆黑,正怨毒地落在正前方——有鱼的身上。
其嘴巴被封住了,防止咬人,涎水嗒嗒外淌。
手爪和脚爪绑得严严实实,裹成了四个球,其中一个差点挥到乐知年脸上。
他向后仰,咳得快撅过去了:“明天……明天我指定……不来了……”
而后被江诵拽过领子,往旁边拖了一段距离,远离那嘤嘤哭着的玩意儿。
“呃……”宋皎的兔耳朵往两边撇,快要耷拉下去,她不适道,“这是什么?水猴?”
然后一个身影跳下来——是庾穗,短发的庾穗,整个人杀伐气很重,衬得双眼精亮——边答话道:“这里的住民,你也可以这么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