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太多地方不对劲了。
有鱼有时想起来都觉得自己鬼迷心窍,被一只猫绊住了手脚。
“鱼仔,你明天有空吗?陪我去山里请块平安牌吧,”方恕生随口说,“还有你那个阴桃花解决了没,这几天还有梦见吗?”
点头点到一半的有鱼,经此提醒想起来什么,差点把盘子摔了:“……”
九遐山占地及广,分前后山。
前山是道观聚集地,从山脚到山顶,极盛时期有百八十家。
不过近百年世家萧索,后代凋零,再加上联会政策年年收紧,今年只剩下二十来家符合资质的。
后山是未曾商业化的自然景点,自然到石阶都没坎,全靠驴友自己爬。
这里比之前山可谓清净非凡,连卖小吃和矿泉水的三无铺子都没有,只半山腰有条野径通往长生巷,巷尾开着间平安堂。
这堂子在业内很灵,经常出入险地的猎警基本都会随身挂他家的牌子,但在业外却口碑参半。
无他,此堂规矩甚怪。
单说平安牌,不施钱便能请,单次请得走多少算多少,各凭本事。
但尴尬的是,十有八九都是请不走,遑论没什么玄学基础的普通人。
再加上半山多雾,平安堂难找不说,门口还挂着一黑一白两串绢花灯笼,旧哒哒的,从旁路过都能沾上不少灰。
一来二去,这堂子和神仙啊菩萨啊灵啊没扯上半毛关系,倒和鬼搭上了边。
又因为阴差阳错吓走了几波博眼球的户外主播,隐形劝住了不少想来爬山和探险的人员。
当地管理局执勤人员热切表示:替我们排除了多少潜在事故呐!好堂!大好堂!
“你之前来过这里么?”有鱼默默拉上冲锋衣拉链,并对早上试图拒绝带上外套的自己表示已老实。
方恕生拿着个据说可以照亮黑夜的巨无霸手电筒,挽着他胳膊,半躲在人后面,强自镇定地说:“没,没有,灵气充足的地方多见鬼,我以前又不敢一个人来。”
早前方恕生不知道江诵的身份,又念及对方安危,不愿意把他牵扯进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里来,什么事都没主动对他讲过,更别提央求他陪自己来这种邪乎的地方。
“啊……”有鱼抬手拂开垂委的杂乱枝条,“联会也没人陪你么?这牌子能送吧?”
那光像是被什么物质糊住似的,难以得窥全貌,只照得清身前两步远的位置。
周遭树木花草掩在浓白的雾里,如同丛生的稻草人,奇形怪状的。
“能送,但是一般不会送。”方恕生缩在衣服里,跟着他亦步亦趋,“送出去的牌子要是应了祸,会分出一些罪业应在请牌人头上。”
有鱼想起庾穗曾经试图递给他的平安牌,唔了一声。
“而且,相信我,有的时候,猎警比邪祟更恐怖。”方恕生心有余悸,“特别是实习猎警,连枪都能走火,法器都能照错人,太不靠谱了。”
话音刚落,头顶白雾里突然坠过来一捧黑白的影子,翅膀划出的风弧勾过两人的头发,“呀——呀——”叫着,又飞远了。
方恕生抱头惊呼,单手抡出手电筒,除了晃花有鱼的眼睛外,什么也没打到:“老鸹?”
有鱼凝神听过一阵,安抚道:“只是喜鹊,群聚的喜鹊。”
这里的喜鹊被道观养刁了,喜欢伪声吓唬人。
方恕生小声骂了句脏话,又不敢拿石头砸:“这是新晋保护动物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他们足足在巷内走了两个小时,经历多次鬼打墙,挡过喜鹊扔石头,才找着门口有灯笼的平安堂。
一黑一白,一亮一暗。
可那门就是个平平无奇的石头牌坊,还缠着藤。
后头没见着房屋道观,只牌坊正下头支了个破摊,外加一把破伞。
摊后侧坐着个道士打扮的年轻男人,高马尾里竖着几根小辫,还编掺着彩绳。
那一块坏境很是清爽亮堂,别说雾气,连杂草灰尘都没有。
方恕生怂得有滋有味,为表诚意,心里建设数分钟才哆哆嗦嗦关掉手电筒,一步一挪,边打腹稿——道长好,我们来请平安牌,请问这里是……
而后他“移步换景”,瞥见对方正在专心致志地玩手机。
方恕生:“。”
开横屏也就罢了,可那道士玩的是乙游。
开乙游也就罢了,可那道士还截图结算页面,切屏发给一位顶着可爱QQ人头像的姑娘。
方恕生心里对这位道士的靠谱评分直线下降,睁着一双看透太多的眼睛,幽幽地说:“那位单主,知道对面代练姐妹是个道长吗?”
那道士一惊,“嚯”了一声,反扣手机,抬头扭身时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