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们凭着这份直觉,顺路捡到了独自望江长叹的江诵。
“老大?”乐知年躲在围墙后,捞块石头扔他,“你望什么呢,单身狗企图cos望妻石?”
白狼满脑袋黑线,呲着牙一个闪现将人扑翻,化作人形,卷过袖子,把他脑袋往那方向一抬:“是郑组!”
小小的郑钱在屋脊上奔跑,冷不妨此方天地突然振颤。
他脚下一滑,嗷嗷叫着混和瓦片从屋檐上滑下来,落水瞬间甩开破伞,倒置当船,而后缩着脚,弱小无助地蹲在了伞把上。
他吸吸鼻子,抬眼遥遥寻着他们,激动之下挥手幅度过大,差点又一头栽下去。
乐知年抖掉头发间的墙灰,眯起独眼,却是说:“猫?”
“哪里有猫。”江诵爬起身,回头见方恕生正以地震应急法躲在墙角,见他提步过去居然往后退了半步,抵在墙上。
江诵愣了一下,停在原地,不怎么对味儿地说:“你……在怕我?这么久了才开始怕我,方恕生,你反射弧还是一如既往的长。”
“不是,老大,”郑钱抛了绳子,乐知年短暂充当纤夫,起身把人拖过来,边说,“我们刚才被另一头白狼袭击了。”
“另一头?”江诵闭眼感受过区域内血缘波动,少顷说,“这里只有两头白狼,我,以及江肃华。”
方恕生不由抿嘴。
江诵见状问:“它说什么了?”
“它警告我们别再查这些事,”方恕生摩挲着手腕间的祈喜绳,慢声说,“否则会被自我认知吞噬。”
“还有呢?”
方恕生眼神往旁边飘了一下。
乐知年余光注意着这里,顿时说:“啊,我是多余的,我懂。”
郑钱遥声喊:“你使劲儿啊!你现在多余我怎么办?!”
江诵:“……”
方恕生忙道:“不是,他还说……”
“说乐家人不可信?”乐知年挑明道。
方恕生支吾两声,低头道:“差不多吧。”
“罅隙伪物离间罢了,”江诵上前揉过他脑袋,转头见郑钱已然颤颤巍巍爬上岸,招呼那俩,“走了。”
没走成,转眼被什么东西被抱住了腿。
江诵后背一紧,心道自己居然懈怠到这种程度了,低头对上一双眨巴着的大眼睛。
“诶?”方恕生这才反应过来,身边的团子没了。
“我们怀疑她是阿穗。”乐知年在后耸肩,“但没有证据。”
小丫头仰着脸费劲瞧他,片刻手臂往上举,蹦哒:“狼!狼!江哥!抱!”
江哥有些呆滞地急退两步。
穗穗不蹦了,瘪嘴要哭。
“没有凤凰的命,还得了凤凰的病。”乐知年见状走过来,俯身把梦貘崽子抱起来,哄人似的掂了两下,“来来来,不白来嗷都不白来,等她神志清醒了就说,‘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朋友们,能不能翻资历就看这一仗了!”
而后被怼到猝不及防的郑钱怀里。
可怜郑组也是个稍大一些的豆丁,没站稳,哎呦一声成了摔地垫背。
穗穗咯咯笑,忘事忘得也快,转头又喊上江哥了。
江诵一脸空白,被方恕生自后戳了一下,才僵硬地弯下腰去,把那妮子小心抱起来。
月色下,那座华美的白玉楼轰隆隆塌了一半。
大地再次震颤,所有草植里,各种蝴蝶像萤虫一般,带着莹光鳞粉轻盈而出,瞬息扭转了惨红的氛围色。
穗穗一手轻轻扯着狼耳朵,一手指着它们唤:“唔?唔!爹!爹!”
乐知年纠正道:“是蝶不是爹,怎么还染上口拙的毛病了。”
河道发出沉朽的喟叹声,缓慢更改走向,黑乎乎的浪花里,银鱼自石头和骨块里游出,摆尾而来,组成了指向白玉楼的阶梯。
大地正在崩坏,几人对视一眼,借着银鱼铺出来的踏跺,极速奔向那栋楼。
不同于之前邰秋旻和有鱼来时,里面已然大变样了,一改素雅清幽态,寒凉又空洞,脚下地砖连缝都没有,踩上去回音脆泠泠的。
这里的墙面和置物似乎都是玉做的,触之生冷,手感绵润。
方恕生始终在避免碰到,那段话在他脑子里萦绕不去,他开始幻视这些石料都是乐家人积年累月的尸体,甚至疑神疑鬼里头有东西,一直注视着他们。
偏生乐知年覆掌于墙,在这时说:“有点像……冢,我感受到了呼唤,这边。”
他们穿过七曲八拐的走廊,时上时下,终于来到某间房外。
大门感受到乐正旁支微弱的联系,自行向内打开。
江肃华躺在石榻上,被细心整理过衣发,面容安详。
情况似乎在这里倒置了。
未亡人疑似熟睡,而已故之人——乐正瑛靠着榻尾坐在地上,保养假肢似的正在擦拭那截断腿,听见动静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