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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尸体会自己系鞋带吗(19)CP

作者:二十四始 阅读记录

说是棚彩,但看着也不像是单纯的灵棚,当然也并非喜棚,配色有些慎得慌。

棚子四面挂着些布帐和字联,不是明晰的半红半白,而是混着的,分界很凌乱。

有鱼不确定这是喜帐和婚联褪红了,还是哀帐和挽联被血染透了。

棚子四个角挂着风灯,有的破损有的完好,形制有些眼熟。

棚内贴着双色囍字,却不是左右分,而是上下分,晃眼看着像是被腰斩了似的。

这里没有摆放供桌、牌位和祭品,但棺材盖上堆有乘满灰的香炉,和燃了一半的烛台。

旁边放着一排凳子,上面摆着些彩陶捏出来的鼓吹手、捧场看客以及做道场的道士。

有鱼退了几步,撩起帐子往更深处望去。

这条侧巷里搭着很多这样的棚子,但罩着的棺材有大有小,有的不足两尺,看样子似乎是埋葬幼儿用的瓮棺。

这里让人感觉怪不舒服的,有鱼捡了些趁手的小东西防身,转头拐进主街。

阳光没什么温度,他站了一会,有些迟钝地扫了眼空荡荡的长街,想起什么,又像没想起什么,不确定地问:“今天怎么没见着其他人,也没什么雾,还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说的是原住民还是新住民?”秋旻的警棍没有了,他起身伸了个懒腰,随手在棺材里拣了截股骨,又捞过周围的帐子缠上去,边说,“至于人……这一茬外乡人已经被杀完了,还没来新的。”

有鱼被他说得毛毛的,忍不住问:“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秋旻就站在棚彩里冲他歪头笑了一下,笑容在光影下半明半昧,似妖似魅:“是……不可观、不可言、不可思、不可见。”

有鱼有点明白方恕生听自己说出“吸血鬼”一词的心情了,无奈纠正道:“克苏鲁是外国神话。”

“克苏鲁是什么?”秋旻来了兴致,他缠好骨头棒子,转着那玩意儿从棚子里跨出来,手搭凉棚遮了遮脸,“我死那年好像没听过这个。”

有鱼被他带偏了,居然寒暄似地问道:“那你是哪一年死的呀?”

秋旻盯着他,半晌说:“啊……我不记得了。”

有鱼要去找桥,出于某种有备无患的心理,走前还取了盏风灯,如果不是棚顶拆不下来的话,他甚至想要造一把简易伞拿着走。

他余光见秋旻时不时瞅那盏灯,遂问:“不能拿么?”

“可以。”对方把骨棒横枕于脑后,双臂搭上去,姿态散漫地跟在他身边,“但是黄昏前最好回到这里,躺进棺材里。”

有鱼有些排斥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晚上原住民会出来巡逻,”秋旻撩他一眼,压低声音恐吓着,“它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讨厌不守信不承诺还不好好睡觉的生灵,你想被找到并杀掉么?”

有鱼一哂,片刻又问:“原住民是什么?”

“是……”秋旻有些迟疑,视线一滑,“是被诅咒过的似人非鬼的东西,它们奔跑的声音很像号角。听见了记得躲进最近的棺材里,或者以红布蒙其眼,以金银堵其耳。”

有鱼不由追问道:“那新住民呢?”

“就是骑着魇貘的倒霉玩意儿,”秋旻看他一眼,了然接道,“你肯定要问魇貘是什么。你知道梦貘么?瑞兽之一,象鼻、犀目、牛尾、虎足,食梦且造梦。被这里污染过的梦貘是谓魇貘,它们的后肢无法使用。”

“那么外乡人就是指之前那群学生咯?”有鱼似懂非懂一点头,“我想起来了,他们当时也在找桥,好像要去什么桃……”

秋旻有意无意打断道:“不一定,有时候是商贾,有时候是军阀,还有时候是逃难的流民,总之区别于两者之外的人,皆可称作,他乡之客。”

有鱼嘀咕:“你怎么问什么答什么,这么好心……”

“因为好久好久都没东西和我说话了。”秋旻长叹一声,有些委屈,“我好无聊啊。”

有鱼盯着他,无视这副类人感十足的低落模样,问:“那你呢?”

“我?”秋旻表情未变,冲他眨眼睛,笑着说,“我是区域官啊。”

“区域官……”有鱼扬扬眉,“那我呢,我又是什么?也算是外乡人么?”

“不,”秋旻上下打量他,撇嘴,“你是穷困潦倒的打工仔。”

有鱼:“……”

他们走走停停,主街很安静,在阳光里呈现出一种朦胧且柔和的质感,全然没有之前的血腥状况。

这里暂时没有起雾,但有鱼无法看清所有的细节,他与环境之间像是隔着一层薄薄的毛玻璃,或者是轨道车上还没擦干净的窗户。

而且在他眼里时而陈旧,时而又崭新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