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身形下移,没被挡住的一道亮光就这样直奔搞不清状况的乐知年而去。
“小心!”方恕生肾上腺素狂飙,一个箭步冲过去扑开对方,没注意自己侧方来物,被伤了左大臂,瞬间疼得眼前一白,捂着伤口跪地。
“对不起,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你们听我说些话。”秦珍树蜷在地上,拿尾巴半裹着自己,尾尖不住拍打着地面,边可怜巴巴地说,“作为交换,我能把你们送出去。”
两人对此充耳不闻。
大概是看跑不了了,乐知年已经置生死于度外了,还有心情调侃:“你不要用命救我啊。”
“谁用命救你了,就顺手的事,被你形容得这么恶心!”那臂膀直接被撕开一道口子,深度近一厘米,伤口很不规则,方恕生疼得直抽气,不重复地骂了能有两分钟,末了抹脸来一句,“我早就想说了,你这人能不能有点边界感!”
“好,你们写书的脑子就是转得快。”乐知年给他裹完伤,按照轨迹找到了那枚半嵌进墙里的所谓暗器,他拔出来,有些乐,“这是……这武器挺社畜哈……”
那是一枚回形针。
*
“你别扔我的啊!这玩意儿又不是批发货!”郑钱万分心痛道,“很贵的!”
鸟群集结的小型风卷冲进了门,又赶上空调管道里爬出来源源不断的青鸟,整个办公室没多久就变得乱糟糟的。
有鱼如愿以偿趁乱毁了那几幅画,但回形针甩完了,正巧那姓郑的在他面前唰啦开了伞——为挡青鸟飞扑冲撞。
那破伞就跟个可移动悬挂杂货摊似的,下头缀着好多红白棉线、符纂、石头和铜钱,他看也没看,顺手扯下一溜物什,甩过去。
结果那几枚铜钱连毛都没伤到,鸟群里炸开一团无伤白烟,而后扑通扑通落下几只傻兮兮的灰兔子,滑稽地蹦哒过几下,被这情景吓得一一蹬腿,相继化成了灰。
邰秋旻歪歪脑袋,好奇间睁大的眼睛一
略弯,对此发出无情嘲笑。
有鱼:“……”
“你家契兽怎么一直看戏啊!”郑钱手忙脚乱地去关伞,“开错了开错了,哎呀这是平时耍杂技用的!”
有鱼一言难尽地瞥他一眼:“你们工资到底有多低,怎么各个都在赚外快?”
郑钱顿时螃蟹步离他八米远,企图重新开伞的当口,被一只突然出现的拖把头砸了个正着,还好是新的。
邰秋旻就着倚柜抱臂的姿势,稍一抬手,藤蔓编结的盾网竖于身前,于半空拦下一箱抽纸巾,那写着“爆!啥地方都好用!”的随箱广告牌添乱似的弹出去,飞插到了郑钱发辫里。
“你能不能让他直接编个网兜子!又不让烧又不让炸!”郑某的伞也卡住了,拖把头又挂在银饰上,一时间扯也扯不下来,他咆哮道,“它们怎么繁殖得这么快啊!那谁!你是不是又碰那株植物了!”
有鱼偏头躲开一篮子办公零碎,顺手截过篮子里那把断了半只腿的剪刀,旋身扔回鸟群里。
被击中的青鸟啾啾叫着,嘭得爆作青烟,但扑散的叶片迅速生长化形,一一落为更为小巧的鸟雀,尾带雾气,散进了鸟群里。
那几捧雾还在扩,像是寿带鸟飘逸于蒙蒙烟霭中的尾羽。
有鱼眉头一皱,往邰秋旻的方向睇去一眼——对方见状冲他摊开掌心以示清白,微笑时,身前掠过几只带雾的青鸟,身形被骤然聚拢的雾气瞬间掩盖,只声音迟缓地传来:“我很听话的,这次没有乱碰哦。”
但他们被分开挡住了。
那一瞬间的体感反应十分奇异,有鱼像是踩在滩涂上,双脚发软使不上力气,反倒有什么东西咬住他靴帮,往下拽。
与此同时,他听见了古老悲恸的鲸鸣,如同一把生锈的长戟,自颅顶到脚底,轰然扎穿了他,把他串在原地。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这声音像海水不断漫过耳道,又像是血液逆流的动静。
有鱼感觉到什么,咬破舌尖,勉强攒出一点力气,费劲侧身一躲——唐横的刀面将好贴着他鼻尖削下来,呼啦,凭空斩出一捧血。
他花了半秒才确认,那不是他的血。
“庾穗?”他惊然喝道,“穗穗!”
没有梦貘的身影,那刀刀身残缺,只有刃,没有把,频频闪现于周遭,走势太快了,纷飞刀影如同各式月相,凛冽而漂亮。
毫无章法,又全是杀招,有鱼完全徒手,又被地面死死“咬着”,渐渐挡得有些吃力,手臂上的微型保护膜全碎了。
直到无数藤蔓自暗处集结而来,挡住了混乱刀影,同时,有力道自后稳住了他的身形。
他往后看,是几只小银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