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原来如此,”慕容雪说着,又喝了两口,尽管水好喝,但她也喝不下许多,仍把瓢递还给谢必安,“够了,谢谢。”谢必安接过,不知变了什么戏法,水瓢霎时不见了。
范无救在旁催促道:“走吧,到了酆都,见了阎王,我们也算交差了。”
慕容雪随他们到了酆都城。
酆都城的外表跟阳间的都城差不多,只是更阴森,更恐怖,更威严。阳间的都城沐浴在阳光下,是明媚的,即使到了夜晚,也不过多了几分妩媚。然而这里是阴冷的,巍峨的,庄严的,所有魂魄见了都要畏惧十分。
从巍峨的城门进去,就是十殿阎罗殿,殿门口都有阴兵把手。都城上空飞着各色夜叉,颇有些似大蝙蝠,然而他们要比蝙蝠凶恶得多,丑陋得多。这些夜叉也是阴间鬼差,替阎君办事,或押送魂魄,或巡逻都城,或执行判决。他们最爱吃魂魄,折磨魂魄是他们的乐趣。
慕容雪看到一个会变色的夜叉,把一个魂魄拦腰斩断,然后又剁成几段,分别吃进肚里。那魂魄痛得发出连连惨叫,又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吃,哀嚎不已。
慕容雪心里打了个寒颤,想到自己也要这般被迫看着身体被吃掉,那真是十分惨烈。
“走吧。”谢必安道。
慕容雪随两位使者进到了第一殿阎罗殿。慕容雪一走进来,就发现自己变小了,殿上有阎王,阎王左右有判官,判官左右有牛头马面。个个如同高山一般,不怒自威。慕容雪在阎王殿里,似一只蚂蚁,无所适从。
“殿下何人?犯过何事?从实招来!”阎王高喝一声,声如洪钟,慕容雪只觉耳中嗡嗡响,不由跪了下来。
“民女李慕容,大唐长安人氏,民女罪孽深重,请容禀……”慕容雪不知为何,口若悬河,不打自招,在堂下把自己一生功过一一禀明。
阎王看着生死簿上写着“李慕容”三个字的那一页,在“李慕容”的字周显现了她一生做过的善恶。
阎王道:“你生前残害人命无数,实算不得好人,然你秉性不坏,也曾为善,算不得至恶之人。你一生功过相抵,功不抵过。去吧,到孽镜台看看你生前犯下的罪孽,发放二殿。”
此时,有牛头马面上前,押送她去。慕容雪回身看了一眼黑白使者,黑衣使者依然孤傲冷漠,白衣使者朝她点头致意。慕容雪便被押去孽镜台。
入殿往右,有一高台,名为孽镜台。慕容雪在镜前,看着自己生前刀光剑影,杀人如麻,那些惨死在她剑下的冤魂朝她嘶吼着,叫嚣着,咆哮着,仿佛要冲破镜面,朝她扑来。慕容雪耳边听得呼呼风声,一瞬间山崩地裂,海枯石烂,一种无形的压迫压着她。她不由战栗起来,头发根根竖起,不知何处吹来的风,吹得她的心凉嗖嗖,那风像刀,像剑,像要把她割成一段段。
慕容雪快要发狂,她的精神濒临崩溃边缘。生前她杀人,她认为那是不得已而为之,哪个帝王江山,背后不是累累白骨?那么她所做的又有什么错呢?然而到了此时,她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她杀了无数人,毁了无数个家庭,人间血流成河,地狱冤魂满满!全是她一手造成。
“走罢。”牛头马面推了她一把,才将她的思绪拉回来。慕容雪恍恍惚惚间跟着来到了第二殿,接受新一轮的审判。
这一殿阎王相比于第一殿更叫人害怕,慕容雪被一种威严震慑着,连抬头看殿上阎君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她跪在地上,低着头,等待发落。阎王已知她生前罪恶,当下判道:“李慕容,你生前杀人太多,造业无数,罪大滔天,当受无边地狱之苦。狰狞、赤发,将她发落剑叶地狱,受万剑穿心之苦痛,直至百年。百年之后将她堕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狰狞、赤发二鬼上前,将她押至剑叶地狱。还未走近,就听得无数鬼魂撕心裂肺地喊叫。那剑叶地狱仿佛修罗场,无数厉鬼夜叉将那要受刑的魂魄举起来往倒竖的剑上扔出去,当魂魄坠落,也有被刺中腹部的,也有被刺中背部的,也有被刺中头部的,也有被刺中股间的,也有被刺中眼睛的,或从耳朵穿过大脑的,看着都疼,地上血流成河。
慕容雪耳朵听得哇哇哇的一片,战着一颗心,等待着接受自己的惩罚。到了此时方知,在世不该造业,死后全是报应。
慕容雪被狰狞、赤发二鬼带往最深处,走到一间房前,房中只有一条通道,不知通向何处,深不见底。通道两侧,是寒光利剑,密密麻麻,布满墙体。慕容雪心里咯噔一下,赤发鬼推她道,“去吧,万剑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