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只想尽快地,好端端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想让扶苏破涕为笑,让芈夫人喜笑颜开,让秦王眼中的怒火和担忧,顷刻间化为柔风细雨...
幸好他的运气不算差,识人的眼光也很好。
下一刻,韩非就不顾甲丁两人的苦苦哀求,命
人把他们捆起来,扔进了后面那辆马车。
然后,立刻抱着李世民登上了自己的马车,吩咐车夫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咸阳。
事已至此,他必须尽快把秦国小公子送回去,以平息秦王被掳走孩子和被愚弄的滔天怒火!
...
李世民是真饿了。
昨日的宴会他只顾着喝柘浆,本就没吃几口肉糜粥,刚一上车,小肚子就咕咕叫个不停。
好在韩非刚从南阳城中买了吃食出来,忙让人把新鲜的热羊奶和黍米粥取来喂他。
李世民吃饱喝足了,终于有力气提问了,
“师兄,你刚才本来就想去咸阳的吗?你是要去投奔我阿父吗?”
韩非命人取来一块洁净的丝帕,抬手为他擦拭嘴角的粥,笑道,
“我听闻恩师,在咸阳小住,今日确实,是去拜见他的。不过,我是韩国宗室之人,是不能投奔秦国的。”
李世民知道秦王一直很仰慕韩非,而他也读过韩非的著作,读过对方“世异则事异,事异则备变”的观点,知道此人虽然擅长法家,却并不执着于一成不变。
以秦国的实情而言,变革绝不会骤然从法转儒,唯有施行儒皮法骨之道才能长久。
而韩非,无疑是一个很值得拉拢的大才,他想替秦王收入觳中!
于是他立刻卖力地煽风点火,
“可是,我有两个舅父也是楚国公子,他们就在秦国当官呢。我阿父又不管你是哪国人,只要有才学就行!”
韩非见他如此童真可爱,显然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收起丝帕温和解释道,
“秦国,从商鞅变法后,确实一直,重用列国客卿。但我的意思是,我是韩国公子,不能背弃母国。”
李世民早就猜到了他会这么说,故意思索了一会儿,一脸不解道,
“可老师说,在春秋诸侯起兵前,整个天下其实都是周人。而在三家分晋前,韩赵魏其实都是晋人。
那你的母国,到底是周还是晋呢?韩国不是早就背弃母国了吗,你为什么不能背弃它?”
韩非惊诧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孩子的思绪竟然如此敏捷,不由喟叹道,
“难怪恩师,肯破例收你,你虽小小年纪,远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得多!”
顿了顿,他又摇头,
“往者早已不可追,但从我降生之日起,我的先祖,就已经是韩君,我的母国,就已经是韩国,所以我不能背弃它。”
言语间,竟带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落寞。
李世民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纯净眼睛,没再继续劝。
看来,韩非确实非常固执。
此事还需徐徐图之,急不得。
...
秦王亲自带兵追了上来。
他无法劝服自己守在咸阳愤怒等待,也担心派出去的人,会错过任何一丝线索...
他必须亲自出来找他的孩子才放心!
一想到那个一脸稚气跟他唱反调、又总是眉眼弯弯朝他笑的可爱孩童,秦王的心就焦躁得燃起焰焰烈火——
他想杀人!
他要把参与此事的无耻之徒全都杀光,他要发兵灭了这个无耻之国!
这时,杨端和策马回来禀报,
“禀王上,眼下已经出了武关,前方路口有通往韩魏赵的岔道,但每条道上都有凌乱的车辙,应该是先前的追兵留下的,请王上定夺,臣等该往哪边追!”
三晋之地紧邻秦国,边境岔道也众多,秦王想都没想就冷声道,
“传令,往韩国方向追!”
“喏!”
虽然昨夜查到的证据,无一不指向魏国,但他看得很清楚,魏国使臣的惶然绝望,全不似伪装。
而在他故意说要加派人手往魏国追时,韩国使臣眼中的得意,让他迅速生出了疑心。
更何况,他还生出了一种无法自控的错觉——
好像只要往这个方向一直追下去,他就能看到顽皮的世民从车上跳下来,咧着几颗小牙齿笑眯眯朝自己招手。
这个错觉着实太过美好,秦王说完,就扬鞭往前方韩国的岔道奔去。
一路尘土飞扬疾行了半个时辰左右,他还真看到有马车迎面疾驰而来。
这是一辆驷马的奢华马车,它身后还跟着一辆普通的随从马车。
杨端和带着士卒继续前行着,没人想浪费宝贵的时间,上前盘问这两辆客行的马车——
贼人掳了小公子,跑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