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吏悄悄瞄向被扶苏紧紧护住的祭服,
“回太子,还差九棍。”
李世民立刻痛快一撩衣襟,往行罚的凳子上一趴,
“来吧,我偷跑出宫确实该罚,我认罚,剩下的九棍快来打我!”
区区九棍,他根本就不怵。
可小吏犹豫着不敢动,扶苏激动跑来把那件衣裳塞回给对方,马上去扶李世民起来,
“好了阿弟,那件太子祭服本就是与你一体的,罚你还是罚它又有什么区别呢?能代你受过也是它的福气,你快起来吧!”
李世民死死扒住凳子,
“不!阿兄你先进去吧,我不想连累那件衣裳!”
真的,他也是要面子的啊呜呜呜。
扶苏劝不过他,但又舍不得让自家阿弟被打,只好让侍卫快去通知秦王。
秦王亲自赶出来,连人带凳把他一起抱走了。
李世民挣扎着扭过头,看着那个继续认真打衣裳的小吏,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区区二十棍,他真的不怕啊,放过那件无辜的衣裳吧!
...
安抚好孩子后,秦王让人先把扶苏送回去,因为接下来还有政务要谈。
他从李斯手上接过簿册,指着第一页被标了“留用”的那个名字,问道,
“这冒顿是个匈奴戎狄,这般狼子野心之徒,你留着他在身边做甚?”
李世民知道,在这个时代,中原和草原异邦的交流少之又少,世人对戎狄怀着极大的警惕和敌意。
而列国朝堂,也绝不会接收异邦文臣武将。
但他深信,自己在大唐能收服忠心耿耿的契苾何力,来了秦国也必能收服冒顿,让这个草原之王成为大秦最忠诚的异邦悍将!
他忙解释道,
“阿父有所不知,冒顿如今只有十二岁,就能打下那场让人无处可逃的伏击战...孩儿认为他是世间少有的将才,想先带在身边培养着,好让他来日为我大秦效力....”
李斯和韩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隐约的不安。
将才?那就更不能留了
韩非温声劝道,
“太子,管子当年曾说过,’戎狄豺狼,不可厌也‘,北戎之人贪婪无度,纵便冒顿,真是难得的将才,我大秦也绝不能用他。
您想想,让一个善战的匈奴王子,率领秦军出战,跟把一群羊托付给野狼,有什么区别?臣以为此事大为不妥,不如,就让他与燕国王族之人做个伴。”
因为按照惯例,列国抓到这种异邦俘虏,都会直接处死。
李世民急忙反对,
“不行啊韩师兄,我在云中答应过冒顿的,会助他成为大秦第一异邦猛将....这种难得的人才,杀掉实在是太可惜了!”
说着他又看向秦王,目露恳求道,
“阿父,冒顿虽然是匈奴的王子,但他一再被头曼算计抛弃,与对方早就没了半分父子情份,现在,最想灭掉匈奴的人就是他啊!孩儿很看好他,想把他留在咸阳,好吗?”
秦王习惯地摸着孩子的脑袋,微蹙剑眉沉思着。
平心而论,他早就非常相信世民识人的眼光了。
荀子张良陈平刘季诸人,哪一个不是可堪大用的人才?
那么,他这回是不是也该相信:世民做出这个决定,绝非心血来潮,或是被冒顿蛊惑了。
而是孩子真心认为,对方是能被大秦驯服的忠诚可造之材?
迎着三双各怀期待的眼睛,君王缓缓开口道,
“中原之地,虽然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但寡人相信世民,也相信我大秦,能开创出这个不拘一格用人才的先例。”
“太好啦!阿父放心,孩儿一定不会辜负阿父的信任!”李世民双眼亮晶晶许下了承诺。
...
次日,庆功宴在六英宫举行。
被关了整整三个月禁闭的子松,最近看起来老实多了,也没再折腾出什么幺蛾子。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对方提出想跟扶苏坐在一起时,扶苏才没拒绝对方。
二月还没有柘浆,端上来的是蔗糖水。
子松讨好地端起玉杯递给扶苏,
“长兄,来喝点甜甜水嘛。”
扶苏接过来摸摸他的脸,
“多谢子松。”
趁他喝水的间隙,子松忙开口问,
“太子阿兄怎么还没来呢?我听说,阿父这趟给他准备了一个很特别的礼物,长兄知道是什么吗?”
扶苏听他又开始有意无意提起世民,不由心生警惕,立刻放下了玉杯,
“你是听谁说的?这些前朝之事,我们不该打听。”
他左边两岁多的子高忙举起小手,
“长兄,我乖乖的,什么也没打听!”
扶苏摸摸子高的小脑袋,
“子高最乖,阿父不让我们做的事,我们绝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