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但能享受封地的税赋,还能在封地自行募集兵士训练军队。
而这恰好,是他莫大的机会。
负刍立刻起身扶起昭益,换上了温和的语气,
“左徒快起来,我当然最是信得过你的,不然,这趟又怎会带你来咸阳办大事?”
昭益说着感激的话站起来,心中却暗暗叫苦不迭,对方特意把他带来咸阳,哪是出于什么信任?
不过是想把他绑到同一条船上罢了,既然来了,除了继续配合公子负刍演戏,他自忖已经别无选择。
三人又暗中商议了一会,待天色彻底暗下来,负刍才让姬丹打开那扇门。
门一开,他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晕了荀子和许朴,又授意昭益早早带来的随从,把他们悄悄搬上马车塞进了猪笼里。
临走前,姬丹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小声道,
“丹在此,祝负刍兄一帆风顺,也请阁下莫要忘了你我之约!”
负刍回头,脸上惨白的脂粉在月光下有点渗人,
“放心,等我回到寿春,必会设法助你早脱樊笼,不过...”
他压低了嗓音,
“燕王如此薄情寡恩,一再把你当成弃子抛弃,若阁下有需要...”
姬丹露出一个莫测的笑容,拍了拍他的手臂打断话头,
“天色不早了,去吧!”
...
章台宫里,秦王伸手给孩子抚平皱起的小眉头,问出了心中的不解,
“你为何执意认为,熊犹是有问题的?”
李世民瞒下了在殿外的那番试探。
因为他知道,秦王一听对方想拐走自己,必会马上勃然大怒下令抓捕对方——
但他心中有种隐隐不安的预感,总觉得如果现在就把熊犹抓了,接下来的事态会走向某种失控...
他伸出小手指,戳了戳父亲光洁干净的面庞,
“因为,孩儿从未见过男子敷粉的,阿父没敷过,韩非李斯蒙恬他们也没敷过...”
秦王抓开他的小手,
“楚国远离中原,习俗本就与列国大相径庭,你看到了,他们连服饰冠冕都与列国不同...”
“可他一说几句话、一走几步路,就喘成了那副样子...”
“你自己方才也说了,世人皆传,楚国公子熊犹体弱...”
“可是真正体弱的人不是这样的!”李世民比划着描述道,
“孩儿傍晚见到熊犹时,他的步伐虽然很缓慢,却是轻盈有力的...可孩儿一开口喊他,他的步伐马上就变得虚浮沉重了...一个真正体弱的人,不可能像习武之人一样...”
他猛地顿住了话头,终于知道那丝违和感来自哪里了——
虽然,熊犹穿着楚国独有的细腰长袍,走路时微微有些驼肩孱弱,敷了粉的脸看起来也面色极差...
可对方脸上硬朗的线条、说话时几乎相同频率的喘息、控制得恰如其分的步伐,都没有逃过他前世与武将长期相处积累下来的本能直觉,而这份直觉,早就赶在理智之前发现了异常:
熊犹是常年习武之人,他在刻意操控自己表现出羸弱之态!
他马上调转话头,询问秦王,
“阿父,如果孩儿从小就体弱多病,你会让我练武强身吗?”
正在思索孩子刚才那番话的秦王,闻言立刻蹙眉轻斥,
“你怎么总也学不会避谶?我儿康健,岂会从小体弱多病...”
这对双生子刚诞下时,确实孱弱得让他日夜难寐,虽然后来芈夫人将他们照顾得极好,两个孩子也鲜少生病,但在君王的潜意识里,仍旧十分忌讳一切跟“孩子体弱多病”有关的词汇。
李世民见父亲不悦,连忙再次改口,
“好好好,是孩儿错了我不该乱说的!那就举个其他例子吧,如果,你有个叫胡猪的儿子打小体弱多病,你会让他练武强身吗?”
秦王不由再次蹙眉,他对“胡猪”这个名字十分嫌弃,自己怎么可能,给孩子起这种名字?
不过,比起世民这个真实的亲孩子,他显然并不认为那个叫胡猪的需要避谶,于是开口淡淡答道,
“既然体弱多病,他就该好生待在殿中养病,跑出去练武强身胡乱折腾,不是会死得更早吗?”
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反正那人又不是他的儿子,爱死不死。
李世民的正忙着推理真相,根本没留意到秦王对自己口中的胡猪有多嫌弃,
“对呀,习武虽然能强身,但需要消耗大量体力,如果楚国公子熊犹真的从小体弱多病,李太后怎么舍得让他习武呢?可我们看到的熊犹却是一个常年习武之人,孩儿以为,他在故意装病...”
秦王摸着他的小脑袋,回想着与熊犹的数番接触,
“熊犹常年习武,寡人怎么没看出来?你又是怎么知道的?”